朱翌輕輕地擺開二兒子的攙扶,就這樣走到死去的三兒子的面前,看著那一地的血水,還有兒子身上被匕首刺成了馬峰窩的胸口,說是不介意髮妻,那都是騙人的,這再不好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就算殺人償命也不該是這樣死去。
朱陳氏卻在這時候拉住朱翌的衣袖,待丈夫看向她的時候,她笑得異常的詭異,“王爺,我給我們的兒子報了仇。”
朱翌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似得了失心瘋的妻子,好半晌,他還是彎腰拉起朱陳氏,“王妃,我們回去吧,天涼了。”
“好。”朱陳氏這會兒沒有再忤逆朱翌,竟是順從地靠在他的懷裡,一如剛嫁給他的那會兒一般,眼裡心裡都是他。
只是朱翌知道,她這樣的狀態不過是一會兒,等到了明天,她就又會是原來那個被時間磨去了稜角卻又偏執瘋狂的汝陽王妃。
他沒有轉頭,只是徑自朝二兒子朱子期吩咐一句,“期兒,把這場面收拾了。”
朱子期恭敬地朝父親拱拱手,“是,父王。”
夫妻二人經過葉蔓君的時候,葉蔓君禮數周到地福了福送別汝陽王夫婦。
朱陳氏卻是駐足在她面前,朝她溫柔一笑,“葉姑娘,世子的大仇得報,葉姑娘開心嗎?”
葉蔓君不知道她的用意,說開心不對,不開心也不對,遂她乾脆一聲不吭。她恨朱子然,只恨他引誘利用害死了繡簾,至於他背後使計害死兄長一事,她完全沒有感覺,所以朱陳氏的話不能引起她的共鳴。
朱陳氏似乎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徑自又笑道,“葉姑娘,你不要怕,我對你沒有惡意的,等你嫁進汝陽王府,我還是你的婆母,我一定會把你親女兒看待的,你看我倆的緣份多深,是吧?”
她還伸出那雙染血的手握住葉蔓君冰涼的雙手,笑得萬分慈藹,若非葉蔓君深知她的稟性,怕是要被她這副表相所迷惑。
“王妃客氣了,此話折煞臣女。”葉蔓君微皺柳眉道。
朱翌知道朱陳氏這表現與恐嚇無異,面色一沉地硬拉著她離開,臨離去前對葉蔓君道:“你不要介意她的話,她就這個樣子。”
“臣女曉得。”葉蔓君再度屈膝相送,對於這汝陽王,她深有好感,自然態度上更為恭敬。
朱陳氏被汝陽王硬拽著離開,為此還頗為抱怨。
看到這對夫妻走遠,葉蔓君這才由侍女輕輕地扶起,目光看了看兩人的背影,心底知道,她與朱陳氏的樑子這輩子也化解不了,除非她出家永伴青燈古佛,要不然朱陳氏還是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你別怕她。”朱子期悄然走到她的身邊,給她一顆定心丸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葉蔓君轉頭看向他沉靜的眸子,微微一笑,“我信你。”
至今他還沒有令她失望過。
朱子期暗暗地握了握她的手,在屬下請示前鬆開了她的手,“我先去處理一下這團亂局。”他還得為朱子然處理善後事宜。
葉蔓君點點頭,好半晌,方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親弟,“融弟,派個人給繡簾收屍吧,與捲簾一塊兒放著,到時候一併帶她們倆回京城再入土為安吧。”
“是,姐。”葉旭融忙應聲,面對今夜的慘案,他至今仍回不過神來,忍不住唏噓不已。
葉明瀾走上前,面有愧色地看向葉蔓君,“君姐兒,瀾二叔沒有面目站在你的面前,居然被偽君子迷住了雙眼,差點就推你進了火坑,若真是這樣,瀾二叔一死難辭其咎,君姐兒……”
“瀾二叔無須自責,要怪就怪朱子然太會偽裝了,現如今他的人已身死,就讓一切都隨風而去吧。”葉蔓君豁達地開導葉明瀾。
葉明瀾仍舊一臉糾結,哪怕看到朱子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一想到葉蔓君婚事不順的幕後黑手就是朱子然,他就又恨得牙癢癢的。
方漸新也從今晚接連發生的慘事中回過神來,默然無語地走近葉蔓君,朝她鄭重行禮道:“方某愧對令兄的囑託,居然向聖上上摺子舉薦這人面獸心的傢伙為汝陽王世子,葉姑娘,若不是你機靈藉機揭穿了他虛偽的真面目,方某險些釀成大錯,於公於私,方某慚愧啊。”
越說話語越感慨,可只有他的心裡知道,他這次的行事把所有的事情都弄糟了,只怕葉旭堯知曉後,必不會再為他的前程鋪路,棋差一著啊,內心長嘆一聲。
“方大人客氣了,就連瀾二叔也上當了,方大人一時看漏了眼也在情理當中,大人無須如此自責,畢竟人無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