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與這群人爭論爭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反而有可能會惹得一身腥,他們故意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無非就是引她在這場合發飆,這樣一來,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畢竟她現在的身份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葉旭融被至親之人攔住不能去討公道,氣憤地一拳捶打在祭棚的柱子上,這無能為力的感覺真不好受,思及此,他更為心疼自家長姐,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輩子,她將如何度過?
只不過這些言論到底聽來汙耳,葉蔓君沒有往祭棚裡面坐著,而是站在外面,雙眼帶著狠厲之聲掃視了一下四周,一聲不吭卻又把她的姿態擺出來,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些個竊竊私語聲遂漸漸減少,聚在一塊兒說話的人又轉過身去整弄祭棚上的白色帳幔,少了嗡嗡之聲,葉蔓君方才感覺到空氣清新了許多。
葉明瀾沉著臉走近葉蔓君,看到她依舊冷靜的面容,他嘆息一聲,低語道:“君姐兒,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能否透露些許給瀾二叔聽,好讓瀾二叔心裡有底。”
葉蔓君聞言,其實在那天聽了汝陽王說了這麼驚世駭俗的打算時,她就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幾天中都為此困擾著,而葉明瀾也體諒她的心情一直忍到如今才問出口。
“不瞞瀾二叔,我這心也亂得很,汝陽王當真給了道難題於我,嫁或不嫁都是不妥。”她嘆氣道。
不嫁,她的身份依舊尷尬,嫁,她也依舊尷尬著,這是真真的左右為難。再者她已向家中舉薦朱子期當世子,若是現在點頭要嫁,豈不是說她早有私心?朱子期將如何看她?與朱子期結為夫妻,這麼一想,她的臉蛋止不住地嫣紅一片,好在上的淡黃粉末還是遮住一二,不然她就要丟臉丟大發了。
越想越是心亂如麻,她從不覺得自己是猶豫性子的人,成或不成不就一句話罷了,可如今她卻是舉步維艱,主要是她顧慮著朱子期的想法,從來沒想過她會將嫁給他,這想法自那天起,這想法開始根深蒂固。
汝陽王府裡面卻是哭聲一片,朱陳氏數次哭暈了過去,兒子真個要出殯,往後就真的與她天人永隔,想到那小小的人兒長大成人,最後又與世隔絕,她恨不得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己。
就在朱陳氏趴在兒子的棺材上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的親信走近她,在她耳邊道:“王妃,已經依您的意思把這謠言散播出去了,不過那葉家姑娘真能忍,她還是沒與汝陽城的世家起衝突。”
造王爺與葉蔓君的謠,虧這王妃想得出,也真敢做出來,那親信不免有幾分咋舌,本來不想攙和,但依王妃這狠辣的陰險性子,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能活一天是一天,哪怕違心,她也還是安排人做了出來。
朱陳氏愣然了一會兒,這才聽明白了這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微瞼眼眉,“把這些話都傳出去,我要讓她不敢同意嫁進汝陽王府來,那是我兒的未婚妻,朱翌居然想讓他那些個庶出子娶我兒的媳婦,那是做夢,我死也不會成全他的。”說這話時,她的眼裡閃過一抹恨意,朱翌這麼做是在剜她的心。
“是,老奴知曉。”那親信忙應聲,然後後退轉身時看到汝陽王正領著人走過來,身形一閃就避了開來。
“王妃。”朱翌到了朱陳氏的身邊,沒再多說廢話,只是他的雙眼閃著必定的決心。
朱陳氏哭得也累了,由著侍女扶著離開了棺材,“王爺放心,我既然同意了出殯,斷不會在最後關頭反悔,只是我可憐的兒啊,竟要孤零零的一個人長眠於地下……”
朱翌對於她的哭聲充耳不聞,朱陳氏還有心思弄小動作,證明她還能堅持住,不似她表現出來的柔弱與傷心欲絕。
“抬世子的棺材出府吧。”他揮手道,目光看了眼那棺材,這人都死了,多想無益,還是入土為安吧。
這王府出殯,請了三百僧侶來唸經做法超渡,哀樂一路奏響,浩浩蕩蕩地從王府出發,沿著大街一路而去。
在看到出殯的壯觀場面迤邐而來,各家祭棚開始擺香案奏哀樂。
葉蔓君在人群裡面頗為顯眼,畢竟她的身分尷尬特殊,只見她點燃香案,把禮數一一做足,然後佇立在那兒一臉平靜地送別這無緣的世子。
她在人群中尋找著朱子期,也談不上有什麼想法,就是下意識這麼做了,世子無子,惟有兄弟送行,她很快就看到了執幡的朱子期,恰好朱子期也刻意地看向她,兩人的目光隔著重重白幔看向彼此。
只是那麼一交匯,葉蔓君率先臉紅地轉開了目光,獨自面對朱子期,讓她的心緒起伏得越發厲害。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