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樣問,是發覺此做法有什麼不妥麼?”
“柱伯安心,並沒有什麼不妥,相反這樣做很好。”單駿笑著安撫他,“若我想看一看這些賬本,柱伯那邊可方便?”
“自然方便。只是少爺從來不過問家中事務,突然這樣關心,倒讓我惶恐。”
“我已是老大不小了,成日在外胡混也不成體統。節後還要去西山半年,家中事更是顧不上,臨行前幫著父親母親做些事,勉強盡一盡做孩兒的孝道罷。”
一番話說得柱伯淚光漣漣,直覺少爺長大了懂事了,不過也提醒了單駿一兩句,“府中雜事,還是交與夫人小姐處理為好,少爺要多將心思用在軍中官場,莫辜負老爺期待才是。”
單駿自然點頭稱是,送了柱伯出門,回房便寫了一張短箋,取了一隻信鴿送了出去。
短箋上書:速查柱伯心腹及其私產,明日未時,舊地回稟。
單茵對酈清妍的突然到訪有些意外,又聽說她過來就去了哥哥那裡,說了好一會兒話,好奇心起,纏著她問個不停。
酈清妍拿著描花樣的筆,被單茵搖晃得根本畫不下去,便板著臉,“你再鬧我可就不畫了。”
單茵可不怕她,“好妹妹,你就告訴我麼,你到底和哥哥說了些什麼?你不說,我可就要亂猜了。”
單芙似乎不曾休息得好,沒有儀表地打了個呵欠,嘟嘟囔囔的睡音,“還能說什麼,私定終身唄。”
酈清妍就笑,用眼尾覷她,“你不是頂頂喜歡莊四娘麼?我若真和駿哥哥私定了終身,你不為四娘打一打抱不平?”
單芙撲過來,整個人掛在酈清妍身上,“可是你我也喜歡吶。”
酈清妍故作正色道,“那你就給個準話吧,你是想莊夢玲做你的嫂子,還是我做你的嫂子。”
單芙很為難地認真想起來,“莊姐姐好玩有意思,你又溫柔大方,我都想要怎麼辦?可不可以兩個都娶了?”
酈清妍笑著用筆頭戳她的腮幫,“貪心鬼。”
單茵伸手過來撕酈清妍和單芙的嘴,“呸呸呸,你們這兩個不害臊的傢伙,這樣的事都掛在嘴邊說。”
單芙哼了一聲,“是她開的頭,與我有什麼干係,你許了我的海棠花手絹還沒繡好給我呢,也敢來說我。”
酈清妍嘖嘖搖頭,“茵兒你可收斂些吧,這孩子要被你和駿哥哥寵壞了。”
單茵扭過頭去,無奈嘆著氣,“那就只能把她嫁出去,禍害旁人去了。”
“你這個鐵石心腸!”單芙撲過去就打,倆人頓時笑鬧成一團。
酈清妍在單家吃過了午膳才打道回府,回棠梨院梳洗了,在床上虛躺了小半個時辰,估摸著宋佳善午休歇過起來了,方穿戴好去了集雁居。
清璨被乳孃抱著去清婉那裡玩了,集雁居只有宋佳善並一干丫鬟婆子。一進院子,門簷下伺候的二等丫頭芳草和桑茶迎上來,“七小姐怎麼過來了?”
“找母親說事情。你倆怎的在外頭,這樣冷,別凍出病來。”
芳草和桑茶都笑,“我們也才出來呢,屋子裡暖烘烘的太悶了,出來透透氣。七小姐先進去坐,我給你沏茶去。”
酈清妍進屋,宋佳善正在歪在窗戶邊的美人榻上看書,烏髮綰成小攥,一身撒花寶石藍的半舊衣裳,家常隨性又溫良婉約。屋裡只有一個二等丫頭幽燕守著碳火,大丫頭明璫、紅箋和綠波都不在,靜悄悄的。午後的光穿過糊了月影紗的窗戶,如淡月微光投射在宋佳善身上,若是男子從門口進來,看見的第一眼,會毫無防備地被這樣的美人闖入心間最柔軟的地方,從此念念不忘。酈清妍很佩服宋佳善,她知道以什麼樣的姿態得到男人的注意,也知道怎麼留住男人的心。若不是趙凝太厲害,大夫人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宋佳善將書從面前微微移開一點,分出一點餘光看了門口一眼,見是酈清妍,又將目光收回書頁之中。“早上不是來過?這會兒過來做什麼?”
酈清妍坐到她身旁的小杌子上,“沒有事就不能過來和母親聊天說話麼?婉姐姐一天來五趟來母親都不說什麼,我只多來一回,母親就煩了,妍兒好委屈。”
“貧嘴。”宋佳善笑著把書拍到酈清妍頭上,“早上去單家做什麼去了?”
“單茵要學酈家姑娘,自己親手繡嫁衣呢,又不知哪種花樣合適,所以叫了我去。”
“茵兒也是,一個要出嫁了的姑娘,問一個婚都沒定的丫頭嫁衣上要繡什麼,這種事傳出去,成何體統。”宋佳善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