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寶音老老實實地道:“他來了,一定會帶著兵。”
好吧,她女兒的現實她又不是第一次知曉。
秦愫瞧著面前的玉寶音,九年前不過才齊腰的女兒,如今已經比她還要高挑了。
秦愫攬了她的手臂,忍不住淚眼婆裟,“我不來怎知你究竟要做甚,憑你怎麼能斗的過赫連淨土那個老狐狸。”
秦愫真是覺得自己的年紀越大,眼淚就越多了。
她女兒倒像年輕時的她,是個眼皮子極硬的。
只見她女兒紅了眼睛,淚卻是沒有落下一滴,只恨恨地道:“我總不能讓我舅舅白死,也總不能不管秦冠的死活。”
“是啊,你舅舅已死,總不能讓我秦家斷了香火。”所以,她才來了。
她雖然沒有武力,也不懂戰場上的事情,對那赫連淨土卻是頗有了解。
說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事實上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秦愫又問:“你待如何,可曾想好?”
玉寶音神秘兮兮:“娘可知誰在北梁?”
“別賣關子。”
“赫連上就在我營中呢!”
玉寶音便和秦愫講了赫連上是何時來的北梁,又將定下的謀略說給了她聽,最後總結道:“我與他聯盟對付赫連淨土,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還有一句話她沒有直接講明,那就是以赫連上的個性和他在建康多年的經營,他就算離開了建康,一定還留有可以重擊赫連淨土的法子,或許成敗就在那一舉。
母女兩個就立在江水邊的高處上說話,元亨就是想|插都|插|不進去。
好歹也是個皇帝,就這麼被忽視了真的好!
元亨的心裡正憤憤不平,就見立在高處的玉寶音揹著高遠公主衝他搖了搖手。
他不自主便浮起了笑意,又想,母女兩人長時不見,有許多悄悄話要講才是人之常情。
☆、84|於
一艘船泊在江上,沒什麼稀奇。
十艘船並排靠攏,也是常見的事情。
那麼,一百多艘船泊在江邊的視覺震撼,便是人想忽視都忽視不掉的壯景。
元亨居高臨下,瞧著那些蒙衝,看直了眼睛,好半天才道:“這樣的船,一日能造多少?”
隨在他身後的玉寶音道:“起初一日只能造五艘,後來七艘,如今一日可造十三艘。這是一百三十四艘……多嗎?”
多,才一百多艘看起來便是這個樣子,若是造成了她說的三千艘,肯定可以從江的這邊連到那頭。
元亨假裝淡定地“哦”了一聲。
玉寶音又道:“我造齊了三百艘,便會走水路攻到建康。在那之前,赫連上會帶著一萬人馬,從陸路進攻。”
“早知道這麼麻煩,你當時就應該佔了建康,自立為王的。”元亨收回了目光,似真似假地道。
關於這個問題,說起來其實很沒有意思。
十幾年前,她爹尚且沒有稱王的心,更何況是本身就很討厭權謀,又一向隨性的她呢。
玉寶音沒有吭聲。
元亨便又道:“這一次你準備如何,還是打下了建康,交給你舅舅的兒子?你就不怕……”
怕什麼?
自然是眼下的這一幕再次上演。
那秦冠才幾歲,她若是肯留在建康,一心輔佐他長大還行。她若是不願意留在建康,恐怕她前腳才走,後腳又會出瞭如今這般的事情。
沒想好,也想不好。
如今在做的事情,本就不是計劃內的。
突然發生,她除了救人,別無他法。
而救完了人以後還要作什麼?
玉寶音一想到此,就沉重地嘆氣。
還說元亨:“你怎麼這麼多話呢?”
元亨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是時常會想,若你是個男子……”
玉寶音斬釘截鐵道:“不,我就是個男子,也不會稱王的。我爹死時,建康城中便有人說我外祖父之所以走了那麼一步壞棋,就是唯恐我爹的權勢太大,遲早有一天會取而代之。如今我若一稱王,那些人定會說,看吧,看吧,真元帝果然是個有眼光的,可是再有眼光,最終也沒有鬥得過玉家人。
我爹的身上已經背了太多的冤屈,就像是白紙染了墨,我費勁了心思去洗,尚且還不能洗乾淨,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再潑他一身的髒水呢!”
她說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