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碗藥……明明是太醫送來的止痛藥,卻不想已經被他家皇阿瑪提前動了手腳,太子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恐怕皇阿瑪早就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兒,今日……會不會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日?
太子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兒,被砍一百次都夠了。
弒君篡位,死路一條啊。
“皇阿瑪,兒臣之罪,請皇阿瑪責罰。”沉默了好久好久,太子終於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低聲開了口。
“太子,朕很好奇,你和端敏若是得逞了,朕的下場會如何?你是打算一刀把朕砍了,還是打算送一杯毒酒給朕?”皇帝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家兒子,一臉平靜而又淡然的說道,彷彿他們討論的並不是什麼大事兒。
可若是旁人聽到了皇帝此刻說的話,恐怕都要嚇死了。
“皇阿瑪,兒臣該死。”太子掙扎著從床上下來,摔倒在了地上,本想跪在皇帝面前,可因為斷腿的緣故,只能在地上躺著。
“該死?你的確該死,朕好好的想了想,你如今傷了腿,自顧不暇,大約是沒有那個本事親手把朕殺了,十有八九,會送一杯毒酒給朕吧。”皇帝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皇阿瑪……。”太子聞言渾身都在發抖。
“朕不怪你,你都做了二三十年的太子了,朕如今依舊春秋鼎盛,身子好得很,而你……不知多少年才能登基即位,你著急,也是人之常情,你想殺朕,也是情理之中。”皇帝柔聲笑道,甚至還想伸手去將太子拉起來。
“皇阿瑪,您不要這樣……你殺了兒子吧。”太子猛的往地上磕了幾個頭,滿臉淚水道。
他寧願他家皇阿瑪大發雷霆,也不想看見他家皇阿瑪這樣。
“殺了你?不不不……朕永遠都不會殺了你,哪怕你真的拿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會原諒你,赦免你,誰叫你是朕的兒子?兒子再有錯,做阿瑪的能打能罵,卻不能殺,有道是養不教父之過,看來還是朕沒有教好你,以至於你現在竟然仇恨朕到了這樣的地步,欲殺而後快,太子……朕雖然沒想過要做一個千古明君,但朕也不會為了你背上虎毒食子的罵名,所以朕不會動你分毫,你好好在行宮養傷吧,等傷好了回京,你還是大清朝的太子。”皇帝看著太子,十分冷靜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緣故,此刻的皇帝突然間好像老了好幾歲。
太子從小失去額娘,是他這個皇阿瑪一手調教大的,能給他的,皇帝都給了,無論是愛還是無上的權力,他從未虧待過太子,甚至將別的皇子當做磨刀石來磨礪太子,可事實是……太子成了廢柴,其餘的皇子,大多數竟然出乎皇帝意料。
“皇阿瑪,兒子知錯了,您廢了兒子吧,這樣兒子還能心安一些,兒子實在是罪該萬死,求皇阿瑪責罰。”太子聽了皇帝的話,不寒而慄,這簡直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皇阿瑪雖然看似平靜,但是太子知道,自己這輩子到頭,也只能是太子了,做不了皇帝,還不如殺了他。
“這麼多年來,朕自認為對得起你,朕幾乎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你,以彌補你剛出生便是去額孃的傷痛,可朕到底還是錯了,太子……知道朕為什麼會讓太醫給你下蒙汗藥嗎?”皇帝說到此,臉上露出了無比哀傷的笑容,柔聲道:“那是因為……朕實在無法接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一次次的背叛,朕承受不了。”
“皇阿瑪……。”太子聽了後,一瞬間也有心如刀絞的感覺,平心而論,皇帝的確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他,但他已經不止一次對皇帝起了殺心。
第一次,他趁著皇帝南巡,和索爾圖密謀篡位,第二次……指使萱貴人毒殺皇帝,這次……和端敏串通起來,欲弒君篡位。
整整三次,即便皇帝殺了他,都是理所應當的。
太子知道自己錯了,從第一次他就知道,要殺害自己的皇阿瑪,他也於心不忍,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個畜生,可誰叫他生在皇家,誰叫他是太子,誰叫那金燦燦的龍椅對他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知道自己永遠都會走在這條錯路上,再也回不了頭了,因為……他的目的是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他這輩子,一定要坐上龍椅。
即便皇帝這次饒了他,他的初心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太子妃瓜爾佳氏的父兄,朕已經命人處斬了,還有你的心腹,一個不剩,總共三十多條人命,出了事兒,總得有人承擔責任,總得有人掉腦袋,這次是他們,下次保不準是誰了。”皇帝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輕輕甩了甩衣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