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要出宮去,她還有些猶豫,捨不得宮內的眾人,但是又不想被困在這兒,總想得到自由,如今卻是完全下定決心了。
祖父就要歸京了,她做夢都想和祖父重逢,好好孝敬她,自然想出宮去了。
雖然她是真心誠意孝順太后,敬重敏妃,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但是她們的身份畢竟太不一般了,靳水月雖然是個來自未來的人,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早已融入了這個時代。
太后和敏妃雖好,可靳水月跟在她們身邊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自在,總還有一分小心在裡頭,可祖父卻不一樣。
這幾年來,祖父蒼老的面容總會出現在她夢裡,當初在靈隱寺,祖父說折壽十年救她的話,完全刻入了她心底,讓她無比震撼,也格外依賴祖父。
“是真的。”芸娘嚇了一跳,輕輕頷首。
她家郡君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始終記得老太爺,慢慢長大後,時常都要問老太爺的訊息,祖孫二人的感情很深厚,芸娘能夠感覺到自家郡君此刻心裡多開心,笑了笑,便提醒她往太后宮裡去了。
靳水月心裡卻很興奮,以至於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到外頭被十三捉弄後破天荒的沒有生氣,笑眯眯的出了永壽宮。
“這丫頭今兒個是見到了一屋子金元寶了嗎?”十三阿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輕輕撓了撓自己的頭,這才往自家額孃的寢殿去了。
打從五年多年,自己滿百日後,就和祖父分開了,這些日子裡,靳水月無時無刻不想念著祖父,那個自己來到這世上給她第一份關心和溫暖的人,那個她能夠放心依賴的人。
五年啊,一想到祖父在黃河邊吹了五年的冷風,一想到旁人說起祖父來時,都贊他鞠躬盡瘁,身先士卒,靳水月笑著的同時,心卻在滴血。
祖父今年都六十有六了,還要那般勞累,她心疼極了,難過極了。
去年冬日,她在宮中閒逛時,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偏僻的地兒,看見兩個頭髮花白的太監正在風雪中提著井水沖洗宮中眾人用的馬桶,那蒼老而可憐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她。
聽說祖父從前治水時,冬日裡都會親自下河測黃河水位,兢兢業業的,可聽在她這個孫女的耳朵裡,有的只是傷心難過。
今年,她年歲大了一些,有些話說出來便不會讓人覺得意外了,所以故意在太后和皇帝面前都提起了祖父,旁敲側擊,告訴他們祖父老了,該頤養天年了,可兩位貴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如今總算要讓祖父回來了。
靳水月心裡實在是高興,連走路的步子都是輕快無比的,還忍不住哼起了前世自己十分喜愛的歌兒,興高采烈去了太后宮裡。
“今兒個一早,就有小喜鵲飛到了哀家宮裡的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你這小丫頭就蹦蹦跳跳的來了,瞧這幅高興樣子,必定是有歡喜的事兒要和哀家說了。”太后原本正在院子裡遛彎兒,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兒,算是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在等靳水月,因為這丫頭每日都是這個時辰來。
“水月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靳水月上前給太后行禮,順勢就靠近了她老人家的懷裡,彷彿長久以來便是如此,動作十分嫻熟自然。
“乖孩子。”太后微微躬身,張開雙臂擁住了她。
“水月每日來,太后娘娘都說小喜鵲飛來了?水月怎麼一日都沒有瞧見?”靳水月聽太后說小喜鵲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兒個心情格外好,真的想找那小喜鵲。
太后聞言哈哈大笑:“你不就是哀家的小喜鵲嗎?”
靳水月聞言怔了怔,才知道太后是故意逗她開心的,滿是稚氣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靠著太后,脆生道:“也是,連皇上都說水月是有福氣的人,可不就是小喜鵲了,太后娘娘,芸娘說祖父過兩個月便要回京了,到時候水月能不能出宮去看看祖父?”
靳水月不敢子啊太后面前說她要出宮的事兒,免得太后寒心,畢竟她老人家也疼愛了她幾年,如今她一有了祖父就拋棄人家出宮去了,若她是太后,也會覺得難受的,她不想傷害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她知道,只要祖父回京了,以祖父對她的疼愛,肯定會向皇帝請旨接她出宮的,由祖父出面也名正言順,因為當初就是為了解祖父的後顧之憂,皇帝才接她進宮的,如今祖父回來了,她自然要回靳家去了。
一想到昨兒個母親還說傾家蕩產都要將她接出宮去,靳水月就想笑了,只要祖父回來了,她家美人孃親就不必破費了,不必絞盡腦汁謀劃了,真是一舉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