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先進去幫忙,一會再說。”訥爾蘇也不想打擾她,讓產婆進去了。
沒過多久,別的產婆便抱著洗乾淨又包裹好的孩子出來了。
孩子哭聲很洪亮,老福晉伸手抱過孫子,有些愛不釋手,不過她也不是沒良心的人,知道自家兒媳婦為了生下這孩子遭了很大的罪,便讓乳母把孩子抱下去餵奶,自己和訥爾蘇一塊等著。
約莫又過去了兩刻鐘,楊太醫才滿臉是汗的出來了。
“楊太醫,我兒媳如何了?”老福晉連忙上前問道。
“啟稟太福晉,啟稟王爺,福晉的傷口已經縫合好了。”說實在的,他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兒,這會子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人醒了嗎?”訥爾蘇急聲問道。
“尚未醒來,止血藥已經用了,福晉暫時沒有出血了,臣再開個方子,等福晉醒來立即喝藥,臣說實話,福晉的情形有些危險,畢竟一開始就失血過多……能不能撐過來,就要看福晉的造化了,還有……畢竟動了刀子,留了這樣大的傷口,福晉才生產完,身子虛弱,容易發熱……傷口更有感染的可能,未來幾日若是撐得過去,便轉危為安了,若是撐不過去,那……。”楊太醫說的再明顯不過了,雖然這樣的話太不吉利,但是身為醫者,必須如實交代一切。
“那這幾日就要煩勞楊太醫住在王府,時刻照看了。”訥爾蘇嘆息一聲道。
老福晉聞言本想再說什麼,但看了看兒子後,還是作罷了。
她不是無知的婦人,方才之所以抱怨一通,那是心裡憋得慌,現在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媳婦又有救活的可能,她心裡也安穩了許多。
而且太醫說的也沒錯,就說那些戰場上負傷的人吧,因為傷口發炎,發熱死去的大有人在,自家兒媳這個情形,也有這樣的危險,她此刻要做的可不是再在兒子面前發牢騷,而是要讓人看顧好孩子,照顧好媳婦。
屋內血腥氣很重,雖然有著忌諱,但訥爾蘇還是跟著自家額娘進去看了曹氏一眼。
此刻的曹氏,臉色蒼白的可怕,床上到處都是血跡,丫鬟們還來不及換床單被褥,那一抹抹血紅的顏色,當真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先出去吧,等產房收拾好了,你想守著,額娘也不會攔著你。”本來很怕血腥的老福晉,這個時候也堅強的很了。
靳水月得到曹氏生產的訊息,已經是天黑了,聽說曹氏生了個阿哥,她也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她給楊太醫出那個主意,其實一點兒把我都沒有,畢竟她又不是外科醫生,只是楊太醫年輕,也曾和傳教士瞭解過這些,所以才敢那麼做。
不過在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傷口感染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其實,許多植物中都含有天然的抗生素,只要加以提煉,對人是有作用的,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跑進了自己的工作間,翻箱倒櫃好一會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瓷瓶來。
這是她前些日子從一種叫牛至的植物中提取出來的,類似於精油的東西,這植物中就含有天然的抗生素,雖然不知道對曹氏有沒有用,但是還是讓巧穗送過去給楊太醫了,讓楊太醫斟酌著用。
雖然如今缺水,但是平郡王府情況特殊,能給的,四阿哥當然都給,不過即便如此,曹氏還是沒能熬過來,就在生完孩子後的第六日,因為傷口感染太嚴重,高熱不退,病逝了。
聽到這個訊息時,靳水月正在紙上算著水量,整個人便是一怔。
古代,醫療條件差,人有時候顯得特別的脆弱,哪怕她不喜歡曹氏,但這個時候還是有些難受。
女人啊,這一關最難過,受盡痛苦折磨,哪怕再難,都不想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一點靳水月就深有感觸,她生三格格的時候,哪怕痛的死去活來,也想活下去,可是……總有天不遂人願的時候。
平郡王府上,訥爾蘇抱著曹氏的屍身,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了。
曹氏是死在他懷裡的,臨走前,她求自己抱著她,他沒有拒絕,甚至很心疼。
在這幾日,他一直陪在曹氏什麼,病重的她,再也不似從前那麼惹人眼了,成日裡也不在他面前顯擺她那兒有多少銀子,多少金銀首飾了,再也不會說什麼王府裡面的吃穿用度都是她在倒貼這樣的話了,她要麼迷迷糊糊睡著,要麼看著他和孩子發呆,時常在夢中流著眼淚。
訥爾蘇深深的感覺到,她不想離開他和孩子,而他,也那樣迫切希望她能夠活著,哪怕她日後還是過去那個樣子,哪怕他依舊不喜歡她,但是他只希望她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