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便都是花羅服侍。當然,姜採青也不會叫她一個人辛苦,粗使活計一直交給家中婆子們的。
“知道了,奴婢往後一定小心。”花羅點點頭,臉色漸漸恢復了平日樣子,平靜清秀的一張小臉,表情總是不及翠綺豐富。“娘子,明早奴婢就幫你喝參湯。”
“你每日喝它也不見得能行的。”姜採青不由笑道,“大家勻著喝,橫豎是好東西,少喝些便是有益的,喝膩了也還有旁的法子。雞鴨魚肉她送來我們也不拒,我吃不掉還有你們幫忙呢,只往後大家都要警覺著些。”
第二日一早,姜採青才起床洗漱,絹姨娘就殷勤送了參湯來,花羅接過青瓷湯盅裡澄黃清亮的參湯,小心放在桌上,對絹姨娘笑道:“辛苦絹姨娘了,湯放著涼涼,絹姨娘坐下歇歇?”
“不坐了,我廚房還蒸著糕餅呢,你記得提醒娘子湯別喝涼冷了。”絹姨娘對正對著鏡子梳妝的姜採青溫聲道:“青娘子早飯還有什麼想吃的麼?”
“也沒了,就是這兩日不想吃甜的,叫趙二家的煮個粟米粥,配兩樣脆生的醬菜吧。”姜採青看著銅鏡,把一朵粉紫的絲綾堆紗絹花插在髻上,花羅今日給她梳的偏鬟髻,綰著纖細精巧的纏絲金釵,配上這雅緻的絹花才好看。花羅說這髮髻若配上步搖最好看的,姜採青卻不太喜歡步搖,珠玉金寶掛著一串子,搖曳生姿,美則美矣,卻沉甸甸地墜頭皮。
就像現代的高跟鞋,漂亮,累人。
“前院兩位客人怎樣了?”看著絹姨娘走到門口,姜採青想起來問了一句。絹姨娘忙止住腳步,轉過身答道:“方才聽前院伺候的人說,兩位爺一早用了飯,便決定再玩一兩日,一早騎馬出門往山上去了,聽說跟伺候的家僕要了大網子,聽說要去捉野巖鴿去。”
這個裴六,看來不捉到野鴿子絕不罷休啊,還真是紈絝得夠可以。姜採青心中再一次鄙夷,想了想吩咐了一句:“叫人去黑石莊傳個話,叫莊子上再捉些野鴿子、野斑鳩,最遲明日早晨,拿籠子裝了送來。”
花羅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吩咐給守門的婆子,姜採青又對絹姨娘笑道:“你去給周姨娘帶句話,我才起來呢,飯都還沒吃,叫她這兩日辛苦些,招待好客人吧。”
看著絹姨娘退身離開,花羅小聲問道:“娘子,你說這絹姨娘每日來送湯送飯,她會不會……”
“那倒不像。”姜採青沉吟道,“還有綾姨娘也是,只怕跟我們一樣矇在鼓裡。”
姜採青明白花羅沒說完的話,參湯幾乎都是絹姨娘和綾姨娘送來的,那兩個會是周姨娘一路的嗎?在姜採青看來,這兩個在這後院裡,算是安分老實人,不過是被周姨娘仗著身份,吩咐她們來服侍自己,只怕她們還當作重要的好事情來辦呢。
無非一碗參湯,橫豎害不到她,有道是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哦,好像用語不當哎)……反正姜採青決定心情舒暢過日子,不再老想著這事。如今再看周姨娘,她越發有看戲的閒情逸致了。
梳妝穿戴整齊,姜採青滿意地看看銅鏡裡粉嘟嘟的臉色。花羅伸手隔著碗試了試那湯,便端起湯碗,幾大口喝了個乾淨,簡直有幾分悲劇英雄喝毒酒的豪氣了,參湯喝光,花羅拿帕子擦擦嘴,陶醉地微眯了眼睛,悄聲說道:“這湯也太好喝了,翠綺肯定沒喝過。”
噗!姜採青伸手點點花羅的額頭,說道:“你要是真想留給她,記得吃飯時撈幾片菜葉子丟進去,就跟她說是菜湯好了。”
“對,就跟她說菜湯。”花羅抿著嘴笑。
“什麼菜湯?”翠綺抬腳進來,笑嘻嘻先給姜採青福了一福,問道:“娘子是想喝什麼菜湯嗎?我這就去叫廚房做來。”
姜採青不禁和花羅相視大笑,笑得翠綺滿臉不解,忙跑去銅鏡前照照自己的臉,再看看身上衣裳,嘟囔道:“到底笑什麼呀?沒有什麼呀!我還當臉上弄了灰呢。”
“我叫你整理庫房,弄得怎麼樣了?”姜採青忍著笑問道。
“滿是東西,裡頭堆了好多的箱子,全都是灰。東側兩間還好,東西都是後來收進去的,乾淨整齊些,西側兩間就凌亂多了,恐怕還是早些年收的東西,亂糟糟的,奴婢敢說,怕是多少年也沒人逐一去檢視過。”
就是這問題。姜採青最初開啟西側兩間大庫房,根本進不去人,到處是灰塵和陳舊的黴味兒,並且張家庫房裡很多東西竟沒有記錄的冊子可查,大約只有看家中記賬的賬冊才能知道,噢,庫房裡還有多少多少現銀,拿了多少出來用了,旁的物品大多沒法查詢,好的壞的,值錢的不值錢的,估計西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