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姜採青心裡琢磨著這三個字,年輕貌美的小寡婦,不安分似乎才是合乎常理,只是這棠姨娘的行事格外叫人不放心,鬧出事總歸不好。她這樣的一個美人兒,真不該關在這後院守寡了。
“哎,今晚實在吃太多了。”聽膩了秋棠的事情,姜採青轉移話題,心下卻暗暗決定,對這位棠姨娘,必得儘快想個穩妥的法子解決了。
坐的久了,摸摸肚子,怎覺得好像更撐了呢!中午就沒少吃,真心後悔晚上吃太多了,還都是難消化的肉食。以前在現代,她也是個口號減肥族,說不上胖,卻也不算瘦,大約就是經常喊著“明天晚上不吃飯減肥”的那種。她起身在屋裡走動一圈,又開始默默發誓明天晚上一定管住嘴,再不敢多吃了。
她這樣子,簡直叫魏媽媽無語了,魏媽媽這個年紀,跟在張氏夫人身邊久了,便信奉吃飯只吃七分飽,眼前看她這番作為,真有些鄙夷又好笑,見姜採青揉著肚子不舒坦的樣子,魏媽媽便轉身出去,沒多會功夫端著個細磁白碗回來。
“老奴給娘子煮了湯,喝了行氣消滯,您不妨試試。”
“什麼湯?”姜採青接過來,立刻就聞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蘿蔔。她看著碗裡的白水,輕輕啜了一小口,果然是沒油沒鹽的蘿蔔水,不由說道:“周姨娘不是說人參畏萊菔嗎?我晚間還喝了參湯的。”
“娘子信你的銀瓶姐姐,那就別喝。”魏媽媽沒好氣地說,她瞟了花羅一眼,忽然問道:“花羅,你信不信我會害你家娘子?”
花羅剛倒了熱水給姜採青泡腳,聞言抬頭看看魏媽媽,再看一眼姜採青要笑不笑的表情,很老實地搖了搖頭。魏媽媽便又追問道:“那你信我還是信你家周姨娘?”
花羅圓溜溜的黑眼睛看看魏媽媽,搖搖頭說:“我信我家青娘子。”
“噗——”姜採青嘴裡喝著湯呢,忍不住撲哧一笑,魏媽媽不禁也失笑,對姜採青說道:“這丫頭,果然叫你養熟了。”
人參畏萊菔,只說蘿蔔會解了人參的藥性,兩樣同吃卻也害不了人,姜採青喝著那蘿蔔水,覺著還挺滋潤,便索性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也沒先去問魏媽媽,魏媽媽今晚有話,不問她也會說,不是嗎?
“可是,娘子用了人參再喝蘿蔔湯,真能行嗎?”花羅卻有些擔憂地問。
“喝碗蘿蔔湯,她今晚才好早些克化了積食。”魏媽媽道,“娘子這幾個月來,容易口苦上火,晚上有時失眠難入睡,還不就是那參湯鬧的。一天兩頓參湯,午飯還要有旁的補湯,脾胃積滯,加上今晚又吃了些肉食,可不就積食難消了麼。明日要有人問起老奴大晚上煮蘿蔔湯,就說我自己喝的。蘿蔔湯這東西,夫人隔三差五總會喝一碗,沒壞處的。”
魏媽媽頓了頓,見花羅驚訝的神色,嘆道:“老奴今日還專門問了時郎中,他說娘子氣滯火旺,怕是參茸大補之物用多了,因此他用了益氣清火的藥。人參是好東西,娘子原先身體羸弱,用些自然好,可再好的東西,也不能整天吃,何況人參這樣大補之物!並且這孕婦本來就容易內火虛旺,參茸之類的東西不是不能用,一日兩頓卻不行的。老奴說句不當講的,娘子這樣補下去,怕是生產時候難順當了。”
“那……周姨娘她……她是不懂吧?這幾天還親自去廚房,看著給娘子燉湯熬藥呢。”花羅驚訝地看看姜採青,忙道:“娘子,果真這樣,往後這參湯咱可不能喝了。”
“周姨娘真會不懂?”姜採青已經嗅到了些陰謀的味道,腦子裡某個疑惑的關節,似乎有衝關打通的感覺了。她坐直身子,放下湯碗說道,“你們記得嗎?綠綈那件事,周姨娘自己說去前院書房找《神農本草經》看,前幾日好像又去書房拿了本什麼內經,一個整天嘮叨什麼藥性十三。反十九畏的人,真會不懂嗎?可是——”她遲疑地頓了頓,“我只是不明白,周姨娘害我做什麼?她明明十分重視這個孩子,處處體貼入微,整日關心我的飲食起居,實在不像是假的。”
智者近妖,大善近偽,姜採青相處以來,並不覺得周姨娘是什麼大善的聖人,一個人忽然對一個本來陌生的人太好,全方位的好,好的叫人彆扭,本來就讓人不安了。並且周姨娘對待旁人完全說不上善良,對綠綈,對柳媽媽,還有對絳絹和秋棠等等等,姜採青看在眼裡,心裡自然不會全無防備。
可這些日子下來,卻也沒發現周姨娘哪裡想要對她不利。再說,周姨娘跟其他幾位年輕姨娘不同,跟綠綈也不同,姨娘之中她年紀最長,如今年過三十,比綾姨娘還大兩歲,對古代女人來說已經是大媽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