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懷念的,如今一聽到裴六來了,那裴三、裴六又是她從小伺候大的,忍不住就添了幾分喜色,很快就主動跟姜採青嘮叨起裴家的事情。
裴三在家自然是排行第三,裴六老六,老夫人張氏卻也只生了這兩個兒子。張氏是填房,裴家二老爺另有原配夫人的,生下嫡長子以後病死了,便又續娶了張氏——若不是填房,張氏當初只是個知府家的孫女,只怕還攀不上裴家這樣的門第。
裴家到底是哪樣門第?據說是百年簪纓世家,書香門第大家族,裴家宗家嫡親兄弟兩個,大老爺外放在江南為官,一方封疆的大吏,裴家二老爺,也就是裴三、裴六的爹,出身高貴,進士及第,原先在京城做官的。前年裴家老太君過世,兩位老爺返鄉丁母憂,眼下都在家賦閒。
裴三雖不是嫡長子,卻因為少年才子,為人持重,加上嫡長子病弱,在家中很受看重的。至於裴六,他上頭有兩位嫡兄,還有三位庶兄,尤其有裴三那樣強勢有才幹的胞兄罩著,難免性子就有些頑劣,不太肯讀書的——魏媽媽用的“玩性”這個詞,姜採青聽話聽音,便自動翻譯為頑劣放縱,書香門第大約出了個基因變異的怪胎吧。
裴六這樣的紈絝子弟,靠著父兄的福廕,也不愁錦衣玉食、遊手好閒的好日子,至於那裴三,不出意外,將來必定會仕途得意、高居朝堂了。
至於跟裴家兄弟相熟的時宗玉,他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頗有些底子的,時家世代從醫,出過幾代太醫,他伯父如今還是正六品的太醫院副使,時常宮中行走,一般官吏人家都不能比的。
時宗玉在前院客房住了一宿,沒再見到人,他白天便帶著僮僕出門去山上游逛採藥,傍晚時候才回來歇息,倒也自得其樂。
第二天下午,裴六終於回來了,騎著他那匹黃驃馬,臂上架著獵鷹,身後跟著隨從,看起來錦衣華裘,挺拔俊逸,不經意間卻總是洩露出幾分狼狽,那白色的錦袍似乎不夠乾淨整潔——竟真讓姜採青烏鴉鐵嘴給說著了,裴六在山裡遇上了野豬群。進山打獵,遇上幾隻野豬那是你運氣好,可若遇上一大群野豬,那你就等著倒黴吧!
裴六倒也沒倒什麼大黴,只除了叫野豬們搞得狼狽了些,雪白錦袍沾了一塊塊灰土,留心看袍子下襬竟扯破了一條口子,有個隨從似乎還受了傷,右腿一瘸一拐的,不過好歹都完好無缺回來了,倒沒叫野豬拱了去。
大約他和他那幾個隨從還是有些身手的吧,馬背上竟還拖回來兩頭野豬,除此之外,獵獲還有幾隻射死的野兔、山雞,一隻孢子。裴六專門來找野鴿子卻沒逮到。其實這山雖然大,近山卻都有山民打獵砍柴、開荒種地的,大的野獸一般都在深山,不該遇上野豬群,裴六他們估計是貿然進山太遠了。
家裡反正沒男人,姜採青便和周姨娘出面待客,那裴六見了姜採青,眼睛在她身上一掃,見她端端莊莊裹著青蓮色綾子大披風,別說肚子,連裡頭穿什麼衣裙都看不到,目光中便多了些玩味。
裴六並不多客氣虛套,只是隨意地說,他反正自家親戚,也不是外人,也不用管他,讓他自便就好。張家夫妻喪期時他在這住了不少日子的,自然熟悉些,便先去前院客房梳洗一番,換了衣裳,把魏媽媽和福月叫來見一見。
有裴六的獵獲,晚飯多了一樣醬色紅亮的燒野兔,還有燉的野豬肉。姜採青吃掉了一整條香噴噴的野兔腿,啃了半個野兔頭,再嘗一嘗那裝在黑瓷小罐子的野豬肉,剁得大大的肉塊,野味十足,咬一口香酥軟爛,不肥不膩的滿口肉香,竟比想象中好吃多了,明明已經有些飽了,卻忍不住又吃,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要說這古代的富貴人家倒不太吃豬肉,豬肉“貴者不肯食,貧者不解煮”,除了雞鴨禽類和魚,羊肉才是主打。平日也很少吃到牛肉,這倒也不難解釋,你想那時候也沒有農業機械化呀,牛是農耕的主力軍,幾乎歷朝歷代都禁止私自宰殺耕牛的,能吃到的牛肉很少,都是些老病殘的牛,要經過官府許可才能宰殺。當然啦,那梁山好漢們往酒肆裡一坐,叫店家“篩兩碗酒,切二斤熟牛肉”,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牛肉像是不稀罕的,所以他們才是造反階級呀,那母大蟲的店裡連人肉包子都賣呢,牛肉有什麼不敢的!
至於富人家不愛吃豬肉,原因也簡單。這古代的豬肉雖說天然綠色地道,可關鍵就在於太地道了,這時候的古人還沒學會閹豬啊,因此豬肉總有些腥羶味道,或者說有些騷味兒,富人家嫌它不上檔次,窮人家也沒那些琳琅滿目的調料,燉不掉那腥羶,也就不大吃它了。說到那赫赫有名的東坡肉,平常誰有東坡先生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