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到半夜,早該餓了,廚房裡備了熱湯,你們一人喝一碗就回去睡去。”
兩個丫鬟果然端著托盤進來,熱騰騰的白菜羊肉湯。花羅忙給姜採青端一碗過來,姜採青喝了一口,底湯放了羊骨頭熬的,味道不錯,便叫陪著守歲的丫鬟僕婦們也一起喝。其實一晚上果子年糕什麼的就沒住嘴兒,也不是太餓,這時候來一碗肉菜湯卻很是暖和滋潤,補充體力提精神。要說周姨娘,實在是個體貼周到的人兒。
姜採青喝完湯,便起身回去睡覺。雪錦打著燈籠前邊走,花羅一旁扶著她,魏媽媽則抱著福月跟在後頭,繞過廳堂後頭的內廊,出了偏廳後門,走不遠就是後院的垂花門了。
“青娘子慢著些。”雪錦拿著燈籠,一腳跨出門檻,回身伸手來扶姜採青,忽然就啊的一聲尖叫,接著就是摔倒撞擊的聲音,燈籠脫手甩出去多遠,絹紗蒙的燈籠立刻就燃起了火苗,姜採青藉著火光一看,雪錦以一種十分尷尬狼狽的姿勢,仰面跌在一兩步開外的青石地上。
“怎的了?怎的回事?”裡頭的人聽到動靜,都慌忙跑過來,地上的燈籠很快就燒光了,藉著房簷下昏暗不明的風燈,眾人先看到姜採青扶著門框站著,先鬆了口氣,趕緊叫人拿燈來。立刻就有人端著三支大燭的燭臺過來,才看清是雪錦摔倒了,正艱難地想要爬起來,看樣子摔得可不輕,趕緊過去兩個婆子把她扶了起來。
“怎麼還摔倒了?好端端路都走不好,你這婢子真夠笨的,差點被你嚇死。”周姨娘拍著胸口斥道,“我剛才嚇得心裡呼咚一下,都沒敢往好處想,青娘沒驚嚇著吧?”
“不礙事。”姜採青往後退了一步,扶著花羅的手說:“銀瓶姐姐也別罵她了,多虧這丫頭反應利落,她本來扶著我的,摔倒的時候立刻撒了我的手,要不然恐怕我這會子也跌在地上了。”
“幸好幸好。”周姨娘說道,“該到青娘沒事,等會子你回屋,記得先給菩薩上柱香去,我也去正廳上柱香,這大過年的,可禁不起驚嚇。”她看看雪錦,見雪錦被兩個婆子左右扶著,佝僂著腰十分痛苦的樣子,便問道:“這是摔著哪兒了?”
“看樣子也摔得不輕。”姜採青說著吩咐那兩個婆子,“你們這樣扶著她怕不行,去廳裡抬張坐榻來,把她抬去房裡躺著,仔細看看。”
雪錦在那邊強撐著開口道:“奴婢謝青娘子,謝周姨娘關心,奴婢沒大礙的,就是這屁股腰胯哪哪都生疼。”
姜採青心說摔著屁股倒還好,那地方反正肉厚,疼歸疼一般不礙事的。婆子很快抬了張絲絨軟墊的紅木坐榻來,誰知道雪錦剛往上慢慢一坐,就哎呦一聲忙又站起來,苦著臉說道:“奴婢坐下更疼得要命,青娘子不用管奴婢,您趕緊先回去歇息,奴婢慢慢走回去就行。”
柳媽媽一拍大腿說:“哎呦,看她這樣,八成是摔著腚骨根兒了。”
腚骨根兒,那就是……尾骨?摔傷尾骨可夠受的,只希望不要骨折才好。這大半夜的又是年三十,不對,這該算新年初一了,眼下反正也沒旁的法子,兩個婆子便扶著雪錦,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後頭挪。花羅換了一盞燈籠,扶著姜採青跨出門想回後院去。
花羅一腳踩在門檻外石板上,便立刻放開姜採青的手,拿燈籠把腳下仔細照了照,疑惑地說道:“這地上哪來的冰?滑不溜丟的,怪不得雪錦一腳滑倒了。”
眾人一聽,紛紛舉著燈籠、燭臺去照,門檻外頭那青石地面果然凍了一層冰,不仔細還真注意不到,看樣子該是地上潑了水,這寒冬臘月天氣,很快就凍上了。這除夕夜間夜色尤其黑,打著燈籠也影影綽綽的,剛才只顧去看雪錦了,要不是花羅心細,姜採青竟沒發現。
“混賬東西,誰在這裡潑水?”周姨娘頓時罵道。
“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缺心少肺也不會往地上潑水呀。”柳媽媽一旁說道,“怕是哪個蠢貨端水走這兒灑了,該打該打,灑了水就該趕緊擦拭乾淨,這弄得青石板上一層冰,滑不倒人才怪呢。”
“這是誰弄的?”周姨娘冷聲喝問,四周屏息凝氣也沒人吭聲,周姨娘便追問道:“有沒有誰看見?看見了幫她瞞著的,叫我知道了一併打死她。今晚誰端水經過這裡了?”
這一問,丫鬟婆子紛紛表態,有的說“奴婢端的是菜湯沒灑出來”,有的說她泡茶的水在屋裡小爐子燒的,根本沒經過這道門。姜採青瞧著怕是不會有結果,再折騰一會子天都該亮了,便開口道:“銀瓶姐姐也彆氣了,這大過年的,氣壞了你可不值當的。天亮再說吧,叫各人往後小心些。”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