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該留你了。你明日回他身邊,興許更安全些。至於花羅——”姜採青說著頓了頓,輕嘆道:“花羅在我身邊也好幾年了,我們主僕情分,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叫你跟翠綺一起逃去西北的。明日見了長興他們,你還是不要再跟著我了,叫陳掌櫃找地方暫時安置你幾天吧。”
花羅和茵陳都是伶俐的,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知道姜採青既然說出這些話,必定事情不尋常。花羅頓時哭道:“娘子,你可不要攆奴婢走,奴婢死也要死在娘子身邊。”
“呸,說什麼死不死的!”姜採青懊惱地責備道,她這會子實在聽不得這個字,沒好氣地叫花羅:“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還想好好的活著呢。”
“茵陳也不走。娘子這裡既然有事,就更不能攆奴婢走,奴婢懂些醫理,雖不精通,需要時卻也能濟些用處的。”茵陳神色平靜,語氣卻十分堅定,緩緩說道,“奴婢不會回時家去。當初奴婢在時家,被大爺非禮用強,硬要奴婢做他的通房,好容易逃脫了,卻又差點被大娘子虐待打死,險些丟了一條命,二爺萬般無奈之下,才假託裴夫人的口,將奴婢送到娘子身邊。娘子待下人有情有義,奴婢一輩子伺候娘子,死也要跟著娘子,絕無二心。”
姜採青頭一回聽茵陳說出這樁舊事,原來這才是時宗玉送她來自己身邊的真想,心中罵了一句那時家大爺不是個東西,害了棠姨娘還不夠,弟弟身邊的丫鬟也要強行染指,有機會真該弄死他解恨!要說那時宗玉也是個沒用的!
她看著面前兩個眼淚汪汪的丫頭,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兒。
“這話怎麼說的,怎麼弄得像訣別似的。”姜採青放下茶盞,輕嘆道,“你們兩個腦子裡想的什麼!我這人貪生怕死,十分愛惜我這條小命的,要死也是叫對頭先死。我想叫你們分開躲避,無非是仗著自己一雙大腳,行動利索,像你們兩個三寸金蓮,跟著我說不定反倒累贅。”
“奴婢保證不累贅。”花羅趕緊說道。
姜採青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禁搖頭失笑,跟兩個丫鬟說了這會子話,她強大的心理,這會子自己已經調節的差不多了,便淡然笑道:“我也只是做最壞的打算,如今到底怎樣也還不一定呢,萬事皆有可能,我相信六爺,事情遠不會到最壞的地步,你們也要相信我。”
姜採青靜靜坐了一會子,走出門外站在院子裡,盯著東方的天際出神。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天快要亮了。
這裡處在城西南邊角,沂州大獄位於城中偏北,在這地方也聽不到什麼聲動靜,沂州城說來不小,冷兵器時代比不得機槍大炮,馬蹄和刀劍的聲響當真傳不到這麼遠,所謂“喊殺聲震天”也不過是個形容,人的嗓門能頂多能製造多高分貝?
然而姜採青卻彷彿聽到了馬蹄聲碎,刀劍鏗鏘,腦子裡不斷地幻化出一片血色狼煙。
她用力搖搖頭,叫花羅和茵陳:“你們去這片院子四處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可用的馬,昨晚咱們來的那馬車,馬兒應該還留在這裡的。”
昨晚長興沒跟著,馬車是裴六的護衛趕來的。花羅和茵陳聽她吩咐也不多問,便轉身進去,果然在跨院後頭找到了拉車的那黑馬,也幸好是拉車的黑馬,若是專門養來騎的馬,一般認得主人,她不一定能對付了的。
“娘子,可是要套車麼?”花羅為難地說道,“奴婢還真不會套車,這院子裡還留了個守門的老僕,奴婢就去找他。”
“不用了,把馬給我。”
姜採青在花羅和茵陳的驚訝目光下,拉過那黑馬的韁繩,理了裡馬鞍,手摁在馬背上試了試高度,索性叫花羅搬了個圓凳來,踩著凳子跨上馬背,回頭跟花羅和茵陳吩咐道:“你兩個就在這屋子裡等著,不要隨便出去。”
“娘子……”花羅滿心滿眼都是擔憂,茵陳卻驚訝地看著姜採青跨坐在馬上,真有點不敢相信了。身嬌肉貴養尊處優的青娘子,居然還會騎馬?
姜採青其實並不太會騎馬的,大學時候跟同學去京西草原玩,騎過幾回,眼下急需交通工具,仗著這拉車的馬溫順,她索性就試一試了。
東方才露出一縷紅暈,太陽還沒出來,姜採青迎著朝霞,小心地騎著那匹黑馬,循著昨晚的來路直奔布帛鋪子。天色尚早,一路上行人稀少,遠遠看見城北方向有大團的煙火,姜採青估摸著,那應該是裴府的方向,看起來昨晚戰況只怕慘烈。裴府也處在城北,離沂州大獄還有一段距離,也不知沂州大獄這會子是怎麼個情形。
她趕到鋪子時,陳掌櫃和長興正在忙碌著召集夥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