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佳,去老姨奶奶身邊靜養了,離得近,家裡也能時常叫人去看看,送些東西去,不至於叫你短了吃用,我也不至於落個苛待的惡名。”
“娘子,奴婢……奴婢……”棠姨娘被姜採青一番話堵得沒了應對,心中焦躁情急,竟伏在地上嗚嗚哭泣起來。
姜採青不禁嘆息一聲,緩緩說道:“你這樣子,我越發疑心自己苛待你了。我自問沒有菩薩心腸,卻也不是什麼惡人,便是茜紗,我也還為她考量呢,如今她和二壯兩個脫了奴籍,往後男耕女織,可不是好好的日子。你若當真非得去那蓮花庵,總得給我個說得出去的理由吧。”
棠姨娘聞言止住了哭啼,卻仍舊泫然垂淚,從袖中拿出帕子不住擦著,只默默地不做聲。姜採青見不得旁人這樣哭哭啼啼的樣子,尤其還是個柔弱美麗的女子,看著燥人,她不禁扶額,說道:“我這會子也該睡了,你也回屋去吧,”
“娘子,奴婢……奴婢求求您了。”棠姨娘見姜採青開口攆人了,忙叫道:“娘子若是不允,奴婢當真是沒活路了。”
“秋棠,你起來吧。”姜採青搖頭微嘆,心說你既然把丫鬟留在外頭把門,還以為你進來打算說實話呢,這樣找個不明不白的理由,我真就把你送到那什麼蓮花庵去?萬一再出個什麼事情,於己於人都不好的。見棠姨娘遲疑片刻,慢吞吞站起身來,姜採青瞥了一眼她交疊身前的寬大衣袖,突然開口問道:“幾個月了?”
棠姨娘猛地一愣,愣怔之後,臉色霎時慘白,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之前她總裹著個大大的披風,如今都開了春,大披風不好再穿了,便又穿起這樣闊袖的衣裳,姜採青琢磨著,只怕是真的了。既然她沒有改嫁的意思,必然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嫁不了,姜採青還以為她會悄悄落掉肚裡的孽緣呢。
“娘子……奴婢……四個多月了!”棠姨娘低頭吶吶說完,便又無聲抽泣起來。
“你可起來說話吧,這樣哭得人難受。”姜採青無奈地揮揮手,心中卻飛快的算了算,她這肚子也就是五個來月,這位都四個多月了,好傢伙,這麼一算,可不正是張官人從濮州回來前後懷上的嗎!
這時間,還真是耐人尋味。
試想,若不是路上突遭變故,張官人能夠身體康健地回到家鄉,棠姨娘這肚子板上釘釘就是張官人的了,如今肯定是千嬌萬貴,闔家歡慶,誰知道命運弄人,老天跟棠姨娘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棠姨娘慢慢站起身來,移開籠在身前的衣袖,竟看不出肚子有明顯變化。其實四個來月的身孕,若不注意,也看不到什麼肚子的。而棠姨娘畢竟心虛,不光穿起寬大的衣裙,竟用白綾把腰腹用力束緊,她慢慢解開衣帶,小腹被束得平坦如故,卻因為她原先身形太纖瘦,便看出腰身的確粗了一些。
姜採青不由暗暗慨嘆,她這兒綁著小枕頭裝假肚子呢,棠姨娘那邊卻白綾束縛藏著肚子,這老天真真太戲弄人了。
“我也都說了,家中妾室儘可以改嫁的,為何……”姜採青語氣頓了頓,緩聲問了出來,“那男人為何不能娶你?”
這一問,棠姨娘竟止住哭泣,默默地低頭不語,清麗嬌美的臉上一時有些愣怔出神,半晌才緩緩說道:“奴婢每月都上山去進香,那人……不是奴婢不肯說,他如今山高水遠,音信全無,橫豎也是沒用。總之奴婢該死,奴婢不守婦道,做下了這等事情,奴婢本該一死了之,只捨不得腹中這塊肉,因此便想悄悄地躲出去……”
棠姨娘說著膝行兩步上前,泣求道:“娘子只當可憐奴婢,讓奴婢離了這地方,遠遠地找個去處自生自滅,也省的叫娘子煩擾,叫家門蒙羞,反倒拖累了家中眾人的名聲,不然奴婢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既然你不願說,我心裡不清楚底細,便很難定奪的。”姜採青搖頭輕嘆道,“你若只是一時的苟且風流,那人若只是個不肯負責的負心人,你無非也就兩條路走,或者一碗藥墮了胎,或者真的不捨,便只能生下來獨自撫養。你若要生下這孩子,自然不再是張家的姨娘,相識一場,我也不忍看著你走死路,我倒可以讓你使個障眼法離開此地,對外只說你改嫁了,你自己遠遠找個去處生活吧。”
“這……”棠姨娘神色遊移,默默半晌,才低聲說道:“不是奴婢不肯,只是奴婢一個無所長的弱女子,又懷著身孕,養活自己都難,這世道能去哪裡落腳生活?”
姜採青不禁也默默半晌,她總算聽明白了,棠姨娘這話莫不是說,沒了張家這後盾,她獨自一人吃飽飯都難,還怎麼生存養娃?這可就好笑了,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