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爺聽說有神童之名,三四歲就讀書上學,卻不幸從小是個藥罐子,孃胎裡帶來的先天不足,本來似乎還好些的,誰知成婚後不光沒見好,身子卻便一日日垮下去了。
姜採青私下裡琢磨,既然說是胎帶,裴家大爺怕是有些先天心臟不好的毛病,男人心臟不好麼,現代人基本都懂的,怕什麼?怕那事兒。娶妻成婚之後,廝守著如花似玉的嬌妻,越怕鹹越吃鹽,也就一日比一日身子差,這成婚沒兩年,天天上好的藥材吊著,如今竟連院門都不出了。
張氏是繼室,而裴家大爺是前夫人生下的嫡長子,這張氏也是個聰明的,對裴大這個嫡長子是敬著供著,叫人挑不出毛病來,裴家是重規矩的人家,張氏拿捏嫡長子也沒用,更重要的,裴大那破敗的身子,府中上下心裡都有數,裴家二爺只是個庶子,這家業繼承早晚都是裴三的。
裴家的幾個庶子姜採青沒見過,便是偶爾遇見,按禮俗也早早有人提醒她迴避了。裴府的兩位庶出女兒姜採青都見過了,沒說上話,就是兩個深閨養大的小娘子罷了,八娘裴珍不足十歲,七娘裴敏也才十三,聽說張氏已經開始給她相看人家了。嫡母拿捏庶女那樣的戲碼其實很愚蠢,裴家這樣的大家族,庶女無非是一份嫁妝,嫁的不好說不定拖累家族,嫁得好了,反倒能給家族帶來助益,精明如張氏,便也十分盡心地要給庶女物色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再說那薛小娘子,在府裡當真是受寵的,用魏媽媽的話說,這薛婉華伶俐討喜,小嘴尤也甜,張氏深宅後院的寂寞,薛婉華整日陪著張氏,一張小嘴把張氏哄得不亦樂乎,不光張氏寵她,就連裴三、裴六,也都是從小長大的,情分自然不差,裴三和裴六分明是把薛婉華當做妹妹養大的。
叫姜採青看,世間許多事,就壞在這情分二字上。
她這日用了飯,便由花羅扶著出門散步,慢悠悠便繞到後頭的園子去了,園子裡遍植花木,桃花開得正豔,花叢掩映中有一座四角的涼亭,老遠便看到一抹嬌豔似火的顏色,薛小娘子一身緋紅襦裙,腰身纖細,眉目如畫,正巧笑倩兮地拉著裴三說話。
裴三當日穿了件牙白直綴,玉色冠巾,顯得格外清俊貴氣,他微微低著頭,神情溫和地聽著薛婉華說話。花好人昳麗,看著竟相得益彰,十分的養眼。據說這位也是很忙的,讀書進學,交朋會友,平日裡少見他,今日竟難得在後園子出現,還得閒陪薛小娘子說話。
魏媽媽提過的,薛婉華自小在裴家養大,跟裴三親暱隨意些倒也正常,可瞧見薛婉華拉著裴三衣袖巧笑倩兮的樣子,竟叫人莫名覺著彆扭,這兩人若是兄妹倒也罷了,卻偏偏該是大伯子和小嬸子的關係。姜採青當下便留了個心眼兒,忙拉著花羅轉身往別處去了。
裴六是四日後回來的,竟真的捉了一對白鶴回來,送到園子裡餵養著。張氏得了小兒子的“白鶴獻壽”,十分高興,吩咐人小心著意養著那白鶴,當天就在後園子裡用木頭建起了圍欄,把一個半畝左右的蓮池圍成了“鶴園”,又特意叫人裝飾佈置一番,在池邊涼亭擺了香茶、果子,壽辰當日便請了來道賀的城中各府的女眷們來後園賞鶴。
對比那些貴家女眷來說,姜採青這低門小戶的妾室身份,又抱著個肚子,即便旁人不說,她自己心裡還是清楚的,自然不會跑來出風頭,壽辰當日她早早將帶來的刻絲花鳥插屏和一對紅玉的福壽碗送給張氏,便低調躲在一邊清閒。
既是沒有大操辦,請的人便不多,就只是城內幾家有頭有臉的夫人來的,其實張氏這回的壽辰,家家心中也有些數,各自都帶了家中的小娘子。大家先坐在花廳說說話,寒暄說笑一番,張氏隨即便請了夫人和小娘子們去後園賞鶴。一行人移步後園,便紛紛誇那景兒好,花兒好,尤其把那白鶴誇了一大堆好話。
姜採青一旁看著,日前張氏說的那周家的九娘當真漂亮,穿一件粉紅杭羅的飄逸衫裙,罩著鵝黃的短褙子,春光中顯得格外嬌美亮眼。雖然才十四歲,太青澀了,身量還沒長開呢,那大家閨秀的做派卻有模有樣,矜持貴氣,行止得宜。
魏媽媽便悄聲在姜採青耳邊說,那周家九娘是周家受寵的嫡女,人生的嬌美,閨名就叫做嬌容的,反觀她一起的周家七娘,貴妾所出的,氣質樣貌便差了,不及九娘貌美就罷了,整個人也不自覺露出幾分嬌怯,難怪張氏看上的是周家九娘呢。
薛婉華當日穿了一身杏黃雲羅上襦,繫著桃紅雲羅百褶裙,外頭罩了件輕容紗的外裳,俏麗的雙垂鬟上插著一支紫金串珠步搖,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氣質,再精心一包裝,七分顏色更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