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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廚的魚燉得果然鮮美,姜採青吃了半碗米飯,又濃濃地喝了一碗魚湯,擱了筷子。見魏媽媽她們也都擱了筷子,姜採青笑笑問福月道:“福月兒,吃飽了沒?”
“飽了。”福月笑眯眯答道。
“那我們回馬車裡歇息一會子吧,這店堂裡吵。”
她起身步出雅間,花羅忙過來扶著她,才走回馬車,遠遠便聽見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姜採青抬頭看去,只見一路塵土,塵土中一騎飛馳而來,後頭緊追著幾匹馬,這前頭的馬看著眼熟,連帶那馬上的人都張揚肆意,很快就到近前了。
果然是裴六的那匹黃驃馬。這馬比一般的馬更要高大矯健,竟把後邊的隨從扔下去一截。馬背上的裴六少見的穿了赭紅色錦袍,以前見他幾回,都是白色錦袍,忽然換了這顏色,果然是鮮衣怒馬,十足紈絝範兒。
“馭!”裴六馬到近前,一勒馬韁,那黃驃馬穩穩停住,裴六坐在馬背上低頭俯視著姜採青,隨即又看了看跟著出來的魏媽媽,笑道:“是你們?”
“見過六爺。”姜採青福身道,“可真是巧了。”
“也不算巧,三哥料到你們也該到了。”
“竟是六爺。”魏媽媽驚喜地快步過來,問道:“看樣子,六爺這是出城去?”
“正是。”裴六道,“魏媽媽也來了?三哥才說你們該到了呢。”
“六爺要去哪裡?”魏媽媽追問道,說話間裴六的隨從跟了上來,仍是長隨朱驍和四名護衛。魏媽媽忙說道:“老奴多嘴一句,夫人壽辰快到了,六爺可不要走遠了,夫人掛心,三爺數落你,連薛小娘子也要念叨你了。”
“魏媽媽改不了嘮叨。”裴六笑道,“在家閒著也無事,聽說沂川有白鶴,我打算去捉一對白鶴來給母親做壽禮,才算真正的白鶴獻壽不是?”
裴六一邊跟魏媽媽說話,一邊玩味的目光便在姜採青身上掃過,見她寬大的竹青色直領對襟褙子,也掩不住鼓起的腹部了,便挑眉笑了笑,繞著手裡的馬鞭,道:“一路辛苦,你們進城去吧,魏媽媽見了三哥就跟他說一聲,我頂多兩三日就該回來了。”
裴六說完,竟一揚馬鞭,黃驃馬頓時奔了出去,他身後的隨從連忙跟上。
見裴六縱馬飛奔而去,姜採青扶著花羅的手上了馬車坐好,想了想忽然掀開車簾問魏媽媽道:“魏媽媽,你方才說的薛小娘子是誰?”
“薛小娘子麼,她本是潤州薛家的女兒,跟六爺是自小定親的。她父親是老爺的至交好友,做過一任通判,不幸在薛小娘子九歲時候夫妻兩個都病死了,她便被接到裴家來養大。”
這樣啊,原來看起來紈絝不羈的裴六,家裡還一個童養的小媳婦。姜採青便笑道:“原來六爺早就定親了?”
“自小老爺親口定下的,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卻沒女兒的,薛小娘子從九歲接到裴家,便在夫人身邊千嬌萬貴地養大,便是家中兩位庶出的女公子,吃穿用度怕也不及她呢。薛小娘子卻也聰慧過人,那樣貌才情,琴棋書畫,可說是沂州城裡找不出第二個了。”
聽起來像是幸福版的林妹妹。姜採青便好奇問道:“按說六爺將近弱冠之年,旁人像他這年紀,也該成親了,既然這樣,卻怎麼還沒成親呢?”
“說來話長,六爺今年十九,薛小娘子也十七了,夫人早就說等薛小娘子及笄,就給他們成親的,可娘子知道的,裴家老太君兩年前過世了,這喜事不就要等三年了麼。”
姜採青點點頭,既然要去裴家,心裡便默默記著這些人和事。她想了想又問道:“三爺年長几歲,如今早該娶親了吧?”
“那倒沒有。”魏媽媽輕嘆道,“三爺的婚事說來不順當,自小也定下了一門親事,可是那家的小娘子沒成年就夭折了,後來又定了京城劉家的二女兒,誰知劉家早些年獲罪免了官,一家子都被髮配黔地,早就沒了音訊,這親事也就自動作罷了,這兩年夫人也給三爺相看了幾家,卻各種緣由都沒結果。一來二去,三爺也反感了這事,便也不大理會了。”
所以一來二去,那裴三竟弄成個大齡未婚青年了?姜採青隱約記得裴三比裴六年長了四歲,二十有三,擱在古代成親早的,孩子真能打醬油了。
“夫人總是為這事煩心。三爺這不成婚,你說六爺怎好越過胞兄先成婚了?老奴聽說這一回夫人壽辰,雖說在孝期裡不能操辦,卻也邀了沂州城的幾家女眷品茶,估計就是為著三爺的親事了。”魏媽媽絮絮叨叨地說著,“要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