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捱了訓斥,卻只是嬉笑,自然知道胞兄全是維護自己——從這一點說,裴三實則是個弟控罷了。
裴家人口複雜,有同父異母的嫡長兄,好幾個庶兄,好幾個堂兄,加上家族旁支那一大堆族兄弟,各自都努力上進,努力在長輩跟前爭寵表現,裴六心性自由,尚武不喜文,喜歡遊歷,受到的挑剔就多些,平時還不都是胞兄護著他。
“三哥,你別嘮叨了,我明日跟你一道回去,只推說跟你同行的,你幫我遮掩一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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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姜採青才起床正在梳洗,前院打發人來說,兩位公子爺和時郎中已經收拾停當,就要動身回去了。
姜採青穿戴整齊,便又帶了丫鬟往前院影壁去送行。她穿過抄手遊廊往前院走,想起想找人給護院隊伍當教頭的事,心中便生出一個念頭來。前頭那兩位爺,尤其拱野豬的那位,既然敢跑進深山打獵,他那幾個隨從護衛想必有些身手的,要不就跟他借一兩個用用?世家大戶的貼身護衛,訓練長興那些子護院應該能勝任吧,反正好借好還,用一陣子再還給他就是了。
她進到前院,遠遠便看見裴六和時宗玉站在客房門口說話,卻沒看見裴三。姜採青便不緊不慢走過去,福身說道:“六爺和時郎中這就走了?”
“是該走了,這兩日多有打擾,就此告辭。”說話的是時宗玉,裴六則微微一頷首,兩人似乎就打算往外院去了。
姜採青也不急躁,便隔著幾步遠跟在那兩人身後,裴六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步,側頭對姜採青低聲笑道:“前日晚間,那個叫秋棠的忽然跑來求見我,東扯西拉也不知想說些什麼,似乎是想從我這裡探聽什麼事情。我看你這後院,算不得太平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若有那不安分的,你也別管她是誰,做主打發出去就是了。”
姜採青起先微微一怔,沒想到裴六當著時宗玉,便這樣坦蕩直白地主動說起這事,她忙福了一福,說道:“六爺的話,我記住了。多謝六爺。”
她一路把那兩人送出二門,周姨娘和棠姨娘她們幾個正立在影壁前等著送行,姜採青緩步過去,才看見裴三已經先出來了,正在整理馬匹,她抬眼打量著那一隊隨從,兄弟兩個帶來的統共有十來個人,除了穿雪色長衫的裴平,其餘人皆是青布短打扮,看起來十分精幹利落,另一個香黃長衫的跟裴六年紀相仿,應該就是裴六的貼身長隨朱驍了。
她才想開口借人,一旁周姨娘搶先開口說道:“六爺這趟來打獵的,怎的一樣獵物都沒往回帶?奴家記得那野豬還特意留著一頭呢,叫人抬來,給六爺帶回去。”
“不必帶了。”裴六隨口說了一句,便轉身去整理他那匹黃驃馬的轡頭。
“怎的能都不帶!”周姨娘忙說道,“六爺的獵獲送給我們許多,也吃不完的,廚房還有大半扇野豬肉呢,留下的那頭野豬和那孢子,千萬請六爺帶回去,六爺的一番辛苦,也好孝敬老夫人才是。”
裴六瞥了周姨娘一眼,旁邊時宗玉卻笑道:“算了吧,如今老太爺和二老爺都在家中,他還不知道找的什麼藉口跑出來呢,要他帶著獵物回去,豈不又得捱罵了?”
“這……”周姨娘略顯尷尬地低了頭。
姜採青不禁暗笑,原來這位爺還是偷溜出來的。見裴六拉著馬韁繩打算要走,她往前一步,說道:“兩位爺留步,眼下有件事想求助兩位。”
“何事?”
“這家中只有我等婦孺,偌大家業,總是不能安心的。因此家中也養了幾個護院,卻都是些種田出身的莊戶,便想跟兩位爺借個得力的人手做教頭,幫著調。教一段時日。”
裴三和裴六似乎對護院這事並不驚訝,裴三翻身上馬,卻看向裴六,拳腳武藝上頭,裴六便更精通了。
因此裴六也沒用兄長開口,略一沉吟,便隨手一指那幾個護衛道:“王兆,耿江,你們兩個留下。”
被留下的兩人,王兆二十郎當歲,瘦些,一張自來笑的臉;耿江看著三十往上了,稍顯粗壯,也不知是不情願留下還是怎的,表情僵硬,看起來倒更像個教頭模樣。送走裴六和時宗玉一行人,姜採青便叫人給王兆、耿江安置了住處,每人送去兩套衣裳鞋襪,囑咐長興好生待著兩位教頭,並按家中管事給他兩個發月銀。西跨院寬敞少障礙,便給護院們做訓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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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落曹管家的事情,在這宅院裡震動不小。周姨娘私下裡幾次抱怨說,發落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