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去給她治病呢!哼,自己家姑娘在外頭——”想起這話不能亂說,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郡王爺要娶這麼個人,倒可惜了的……”
桃華本來有氣的,倒被她說笑了:“你倒覺得安郡王好?”
薄荷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奴婢雖然沒去過西北,可也知道西北軍跟陸家軍一樣,都是保家衛國的。安郡王替西北軍著想,一定是好人!”
東南沿海一帶,抗倭的故事幾乎人人都聽過幾個。薄荷家鄉在松江,還曾被倭寇直接侵襲過,因此對於保家衛國的將士們素來崇敬。她這邏輯雖然有些神展開,從東南一下子就飛到了西北,然而細想一想卻又無可辯駁。聽得桃華也不由得一笑:“你說得對。”
說完了這話,她才覺得有點奇怪:曾幾何時,她印象中那個縱容奴婢大鬧藥堂,挾私報復的四皇子,居然變成了今天的好人安郡王了?
薄荷揚著臉兒很是得意:“姑娘也覺得奴婢說得對吧?”
桃華按下這點奇怪的念頭,笑著點點頭:“說得對極了。抱好了賬簿子,若是掉了,可就沒法跟郡王爺交賬了。”
郡王府雖然修得偷工減料,但那是相對郡王的品級而言,在桃華這等平頭小百姓的眼裡,郡王府還是很氣派的,亭臺樓閣應有盡有,且巧做安排,十分清雅。不過因為臨近大婚,王府裡有不少人在進進出出,有點兒喧鬧。
看門的已經認得蔣家的馬車,開了側門讓車進去,一直駛到前院書房附近才停下,桃華才跳下車來,就見沈數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蔣姑娘?”
他顯然有些驚訝,待看到薄荷手裡抱著的賬簿,才微微笑起來:“是蔣姑娘來報賬?”
鄔正笑呵呵地過來接賬簿:“前幾日蔣三老爺才說,他不耐煩數目字的事,蔣姑娘真是孝順,三老爺有福氣啊。快裡面請。”
賬目雖然瑣碎,但無論是景氏那邊還是桃華這邊,都記得條理分明一目瞭然,鄔正只要按著順序將數目核對一下即可。本來他是想看一下就算了,但桃華堅持當面對清,於是他便拿了個算盤過來,開始運指如飛地核賬。
鄔正此人,貌不驚人,因為留了一撮山羊鬍子,乍看著還有點兒賊眉鼠眼的感覺,可他寫得一手好字,打起算盤來更是連珠般響成一片,左手撥珠右手提筆,蝶衣在旁邊替他翻著賬簿,就見他筆下的數字如流水一般出來,一個人簡直能頂得上好幾個積年的賬房,看得薄荷驚歎不止,連桃華都有點出神。
手邊傳來輕輕一聲茶杯落到桌面上的微響,桃華驀然回神,見竟是沈數親手斟了茶來,連忙欠身道:“多謝王爺。”
沈數輕咳了一聲,臉上似乎有點發紅:“那天在宮裡——蔣姑娘似乎對承恩伯進上的玉雕有些興趣?”
桃華怔了一下。她當時是看了好幾眼,沒想到被沈數注意到了:“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聽說是承恩伯府開的當鋪裡收來的抵當之物。”
“是抵當的東西?”那就不可能是她那一塊了,畢竟靖海侯府還沒要去當東西的地步吧?
蟬衣在一旁為鄔正斟茶,聞言心裡卻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原來王爺派人去打聽一塊玉的來歷,居然為的是這位蔣姑娘?就為了她在宮裡對那玉雕多看了幾眼,王爺就費心費力去打聽?
她不由自主地悄悄抬頭,看了看那對坐的兩人。陽光從窗戶進來,將兩人都嵌在了一圈寶光之中,看不清楚眉眼,但一高一矮,一修長一苗條,倒彷彿頗有些說不出的和諧。
“說是有個女子拿去抵押的。”畢竟那是于思睿開的當鋪,沈數的人手也不多,只打聽出這些來,至於那女子的身份就全然不知了。
“哦——”桃華輕輕吁了口氣,“多謝王爺了。我家原有一塊類似的舊物,後來流落出去,一直想找回來。在宮裡乍見時,還以為是——現在看來不是了。”
“那東西是如何流落出去的?可知如今在哪裡?”沈數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或許我可以幫忙?”
桃華猶豫了一下:“這個——我也不知道……”繼母偷了親孃的陪嫁這種事,家醜不可外揚,“多謝王爺了,不過不必勞煩,我自己會想辦法的。”沈數就算是郡王,也不可能跑去靖海侯府把那玉雕要出來的。
不過他這一片關心,桃華倒是十分感激:“王爺大婚,蔣家沒什麼東西好送,只能再送西北軍五千包止血散。區區薄禮不成敬意,王爺別笑話。”
鄔正一心二用,一邊算著賬一邊還笑著接話道:“蔣姑娘這份賀禮可送到王爺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