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放在她這裡,就更難辦了。
於閣老夫人沉默良久,終於低聲道:“閣老說,遺腹生子,也是一樣……”
遺腹子,指的是丈夫死時還在妻子腹中尚未生出來的孩子,於閣老說這話,那等於是在說要皇帝死了。縱然於閣老夫人一路上都反覆準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仍舊膽戰心驚。
太后的眉梢也終於跳了一下:“竟至於此了?”
“閣老說,皇上已經派人去查福州倭寇侵襲一事……”
倭寇襲擊福州城那件事,其實到最後也是和了稀泥,陸大將軍只罰俸不降職,又以失察為名草草處置了一個衛所指揮使,就算把這事兒含糊了過去。可現在又重新查起,那就是要水落石出了。
“那件事……”太后緊盯著於閣老夫人,“銳兒也在其中?”
於閣老夫人含糊地道:“這個,臣婦實在是不清楚……”
太后頹然往後靠了一下:“銳兒怎麼……山東那事兒就險些——他怎麼還敢這麼幹!”山東那件事,她還覺得於閣老太過膽大,現在才知道,於銳膽子更大啊……
於閣老夫人沒吭聲。自打作為繼室嫁入於家,對於家人,她素來是多聽少說,有些話太后說得,她可說不得。尤其於銳是於閣老看重的人,她就更極少評點了。
太后出神片刻,才道:“這事兒,就不能掩過去?”
於閣老夫人欠身道:“閣老必然是要想辦法的,但……皇上對於家已經……日後,怕是總要下手的。”一旦帝王對你起了嫌心,縱然你沒有絲毫錯處,也難逃厄運,更何況於家並不是無懈可擊呢。
太后苦笑了一下:“到底還是要走到這一步……”沒想到她到了這個年紀,又要經歷一場惡戰了,這一場,甚至比她年輕時跟著先帝那一回還要危險。如果說去年乍聞皇后一直無孕是皇帝動的手腳,那種被背叛的憤怒支援著她還有鬥志,那麼之後接連不斷的病痛已經將這雄心消磨了大半,此時此刻竟然有些打不起精神。
於閣老夫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是個女人,如今的尊榮已經足夠,只想兒孫能一路平穩。可是於閣老動了這個念頭,她也只能跟著,夫妻一體,她還能怎麼辦呢?
兩個女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太后強打起精神道:“若做這事兒,必得仔細籌劃,萬不可操之過急。”
於閣老夫人道:“閣老說,西北那邊進展順利,定北侯府也不是鐵板一塊,再者皇上也想把定北侯拉下來,這倒是可以借用皇上的手……”皇帝想利用於家扳倒定北侯府,那於家也可以利用皇帝。
太后搖頭道:“定北侯斷然不會輕易放了兵權的。”這可是定北侯府立身之本,甚至也是保住沈數的資本。
於閣老夫人想了想道:“閣老說,此次趙黨鬧事,裡頭就有安郡王和定北侯府的手筆。閣老猜測,皇上跟安郡王說不定已經握手言和。”這件事於閣老也只是猜測,曾跟她說如果太后不問就不必說,免得太后過分擔憂。
太后果然一下子變了臉色:“這可是真的?”她是知道蔣氏給趙充儀診治之事,但蔣氏本就是個醫者,為人治病也並不問是否一黨,因此她還真不知道趙家跟安郡王府竟然聯手了。
“他,他竟然與老四言和了?”太后仍舊不敢置信,這可是關係到當初爭奪皇位啊!
“怕是因著安郡王妃。”於閣老夫人低聲道,“若是處置了安郡王,郡王妃又如何自處呢?再說安郡王如今也沒有爭奪皇位的機會了……”皇帝已經坐穩了那把龍椅,甚至連兒子也有了,安郡王還憑什麼去爭呢?倒不如反過頭來討好皇帝,扳倒於黨建功,將來倒可保住一世安穩。
“為著一個女子……”太后簡直不敢置信,“他,他倒長情……就為著蔣氏生得與夏氏有幾分相像……”
“怕也不單是為了皇長子妃。”於閣老夫人雖然不常見桃華,但那些事情卻早已耳熟能詳,“安郡王妃確是與眾不同。”皇帝縱然後宮佳麗三千,可卻沒有一個能跟安郡王妃比的,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子,焉能不吸引皇帝的目光呢?
太后怔了片刻,喃喃道:“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遂了皇帝的心意,讓她進宮……紅顏禍水,果然不錯!”
於閣老夫人對此事當然不好置評,進宮不進宮的,當初可都是太后做下的事,太后自己後悔也就罷了,可輪不著她來說:“閣老說,如今皇上還不知道咱們家已經曉得了此事,正可利用這個機會。”
既然安郡王願意臣服於皇帝,那定北侯手中的兵權是必定要放下的,皇帝想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