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有點興奮,但玩了一會兒那興奮勁過去,便打起小呵欠來,抓著皇帝的手指就睡了過去。皇帝輕輕將手指抽了出來,起身道:“朕是批摺子累了出來走走,這會兒還得回去。那乳孃的事你不必擔心,朕自會處置了她。”
陸盈連忙稱是,起身送他出去,到了門口到底沒忍住:“今日安郡王府上辦滿月……”
“是。”皇帝停了腳步,似笑非笑,“你沒備些禮送去?”
陸盈自然是已經送了東西過去的,也不是什麼金銀珠玉的,就是上好的松江細棉布四匹,給孩子做小衣裳是最好的。
“這點東西你也送得出手?”皇帝聽她這麼一說,不禁好笑。
“妾和安郡王妃也不論這些……”陸盈搜腸刮肚了半天才想到幾句說辭,小心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道,“再說,妾聽宮裡不少人說,讓妾避著安郡王妃……”
皇帝眼裡冷光一閃,面上卻神色不動道:“這是誰說的,為何讓你避著蔣氏?”
“說是……”陸盈實在是不會說這些拐彎抹角的話,“說皇上不喜歡安郡王,他又不安分,將來若是有什麼差錯,要連累了安郡王妃……”
“哦——”皇帝不置可否地隨口發了個音,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陸盈沒聽到回答,心裡更惴惴了,一時間也再找不到什麼委婉的說法,忍不住道:“其實桃姐兒原是太后娘娘指婚的,何況醫者父母心,她既學了醫術,見了病人自然是不能不治的。當初在無錫,她也治了許多人……”
“蔣氏的醫術的確是出眾。”皇帝漫不經心地接了一句,又抬起腳來,“過幾日讓她進宮來,再給你和暉兒診診脈。朕先回去了,你歇著罷。”說罷,徑直走了。
陸盈追了一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看著皇帝的背影呆站片刻,低頭回內殿去了。
皇帝出了秋涼殿,嘴角就泛起了一絲笑意。杜內監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地道:“皇上這樣說,怕是修儀娘娘心裡要不安了。”
“她是個傻子。”皇帝說著嫌棄的話,嘴角的笑意卻更濃了,“連說句婉轉的話都不會。”
他既笑了,杜內監也就跟著笑了:“修儀娘娘不會那些九轉十八彎的事,不過——其實奴婢覺得娘娘說得挺好的,安郡王妃不過是醫者天份罷了,治病救人,那都是仁心而已。”
“是啊。”皇帝忍不住又笑了,“就算她在西北軍中做的事,也不是為了幫定北侯。如此一來,縱然朕將來處置安郡王,也不該將她也牽連進去。”陸盈想表示的就是這個意思,只是說得實在笨拙了些,若換了別的妃嬪,自有法子把話說得婉轉妥帖,不露痕跡。
不對,若換了別的妃嬪,根本不會為蔣氏說這樣的話。別說現在蔣氏已經是安郡王妃,眾所周知地成了他“忌憚”的安郡王黨的一員,就是從前,蔣氏的堂姐又是怎麼做的?
皇帝的微笑漸漸變了冷笑。蔣家這一家人也頗有趣,說起來同是一支血脈,為何性情相差如此之大?蔣氏顯然是隨了她父親蔣藥師,卻又比蔣錫不知精明瞭多少。那蔣梅華又是像了誰,為何與她的祖父蔣老太醫的性情不同呢?就是蔣鈞,與其父也是天差地別。如此看來,或許是母族血脈在起作用?蔣老太醫娶的就是於氏女,蔣鈞又娶了其於氏表妹,說起來正與太后和皇后是一族,只怕蔣梅華這性情,就是隨了於氏一族。
若如此說,兒女亦肖其母,那暉哥兒將來會不會像他的母親,也是心存仁厚,知恩報恩?皇帝的思維又發散了開去,眼裡不由自主地又浮上了真正的笑意——也不能全像了他母親,那豈不是也成了個小傻子,一點兒彎彎心思都沒有?做皇帝,可不能這樣呢。
皇帝去過秋涼殿的訊息,當然瞞不過皇后,聽說皇帝只進去盞茶的時分就出來了,陸盈還失魂落魄的,不由得又是幸災樂禍,又有些不快:“又是為什麼事觸怒了皇上?”
“聽說還是為了將小皇子抱去給鍾秀宮的事兒……”打聽訊息的宮人不是很肯定地道,“只是當時內殿只有櫻桃一個人伺候,她的嘴緊,奴婢怎麼打聽也只聽到這一絲兒訊息,也不知準不準……”
皇后沒好氣地道:“定然是準的了,不然皇上還能為什麼?”給皇子賜名都是跟著蔣氏的兒子沾的光,若不為袁氏,悄悄去秋涼殿做什麼?
“袁氏這個賤人,竟然還不死心!”皇后真恨,“當初那藥就該多下一點……”若連袁氏一起弄死就好了。
心腹宮人嚇得簡直想捂她的嘴了:“娘娘慎言!”春冰到現在都沒訊息,多半還在皇帝手裡呢,皇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