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田氏變了臉色,羅知雅更是渾身一僵,差點捏不住手中的茶蠱。
甄妙直接遮蔽羅知雅射來的怨毒目光,端起茶蠱。垂了眸子喝茶,低垂的睫毛濃密的如一把小扇子。遮住了突如其來的水汽。
那混蛋,知不知道留給自己多少難堪?
身穿銀紅比甲的俏麗丫鬟們魚貫而入,一一把盤碗擺好。
老夫人掃眾人一眼,開口道:“好了,吃飯吧。”
真正開始用飯,又是家宴上,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還是要講究的,一時間,只聽到輕微的碗碟碰撞聲。
飯廳口的簾子忽然挑了起來,伴隨著陣陣寒氣,羅天珵走了進來。
第一眼,就落到甄妙臉上,卻只是輕微一觸就立刻移開,請罪道:“祖母,孫兒來遲了。”
老夫人細細打量大孫子一番,見他眼中血絲遍佈,衣衫還有些皺,甚至下巴上的鬍子都沒刮乾淨,短短兩日不見竟消瘦不少,不由一陣心疼,嗔怪道:“既然公務繁忙,還回來做什麼?”
羅天珵不由又看了甄妙一眼,才道:“再忙,也要陪祖母吃飯。”
老夫人心中大悅,還記得打趣道:“這臭小子,年紀大了還這麼會哄人,我看是惦記媳婦了吧?”
羅天珵看也不看甄妙一眼,笑道:“沒有的事兒,等吃過飯,孫兒就回衙署了。”
老夫人瞥一眼背脊挺得筆直而坐的甄妙,皺眉道:“既然都回來了,就在家裡留一宿吧,事情哪做得完的。”
羅天珵不知道是為難,還是鬆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去了鄰桌吃飯。
甄妙捏著筷子,暗想著碗裡的飯就是那混蛋,狠狠戳了一下,吃了一大口,混著那股悶氣一起吞到肚子裡,不知不覺竟吃了一碗飯。
等碗見了底,才猛然發覺只顧著生氣,不小心吃得太快了。
抬頭瞄一眼,別人碗裡飯還冒著尖,瞬間就有些呆滯。
一直悄悄用眼角餘光掃著她的羅天珵,見狀就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隨後心口又開始發悶。
他一定是魔障了,明明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那麼開懷,可這份開懷卻又令他生出莫大的恐慌和憤恨,彷彿面對的是個美麗至極的夢境,要是把心沉進去,或許,會比前世還不堪。
一頓飯沒滋沒味的吃完,眾人各回各房。
冬日天黑的早,甄妙提著個氣死風燈與羅天珵並肩走著。
燈火昏暗,只照映出前面一截路,人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分明。
在無言的尷尬中,這路就顯得格外漫長艱難起來。
眼看著就到了清風堂,羅天珵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阿四,還疼嗎?”
甄妙腳下一頓,緊緊抿了唇不語。
“阿四……那晚,我很抱歉……”
甄妙又沉默了許久,久得羅天珵以為她不會理會了,忽然上前一步,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麼?”
羅天珵下意識後退一步。心竟然狂跳起來。
甄妙仰著頭,倔強地盯著他,一雙眸子比天上的寒星還要明亮。也像星光那麼清冷,“瑾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這一次,輪到羅天珵抿唇不語了。
甄妙轉過身去,聲音似乎從遙遠處傳來:“瑾明,那晚的事兒,我是真恨你的。想著一輩子都不要理你。可這兩日大概是傷心極了,反而想的多了吧。我總覺得你是病了呢。”
“病了?”羅天珵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她都胡思亂想些什麼?
甄妙這才轉了身,一臉認真:“是病了,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人不只是身體會生病,我們的精神也會生病的。”
“精神病?”羅天珵挑了挑眉。
甄妙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斟酌著用他聽的懂的語言解釋:“或者說是我們的心,心裡有了過不去的坎兒,有了障礙,這也是病。”
羅天珵神情嚴肅起來,聲音發乾:“你繼續說。”
“這種心理障礙,就會讓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失常的事情來。”
羅天珵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閃電劈過。當下清明起來。
心理障礙,心理障礙!
阿四說得對,心裡那道坎兒。可不就是心理障礙!
他幾乎激動的難以自制,一把抱住甄妙。
他再也想不到,在沒有坦白的情況下,她居然是懂他的,這種理解似乎能一瞬間衝破陰霾,無法不讓人感動。
甄妙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