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有異色。
原來,原來她的大哥是這個意思。
她是不是……太后知後覺了?
或者說,甄煥對她根深蒂固的看法,從沒改變過,只是沒有衝突時,被深深埋了起來,維持著表面的兄友妹恭。
在甄妙的靜靜注視下,甄煥有些狼狽的微微偏了頭:“四妹,我要說的就這些,你慢走。”
見甄煥匆匆轉身,甄妙開口:“大哥,請留步,妹妹也有話對你說。”
甄妙快步走了過去,站在甄煥面前,卻沒有說話,臉忽然靠近。
甄煥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道:“四妹,你這是何意?”
甄妙抿唇一笑:“大哥,我是看你眼睛裡有東西呢。”
“什麼東西?”甄煥下意識的問。
甄妙一雙大而黑的眸子璀璨生光,彷彿剛才對方的質疑和羞辱從不曾存在過,溫溫柔柔的道:“大哥的眼睛裡,有著偏見!”
說完乾脆利落的轉身,帶著兩個丫鬟快步離去。
留下的甄煥盯著甄妙漸漸消失的背影,半天沒有回神。
本來前來探望的蔣宸掩映在扶疏花木間,把兄妹二人的談話盡收耳底,自然不便再出現,悄悄轉身走了。
他和甄妙離去的方向有一段同路,只隔著濃稠花木,便把腳步放的極輕。
甄妙在甄煥面前表現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裡又氣又惱,她不是城府深的人,臉上就帶了出來。
小蟬順著她的心思,快言快語的道:“大爺真是太過分了,大奶奶不舒服,和姑娘有什麼關係!”
甄妙沉默,走得更快了。
小蟬繼續道:“姑娘可是大爺的嫡親妹子呢。”
甄妙依然沉默。
小蟬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句:“哪有懷疑自己親妹子的,姑娘又不是庶出的。”
甄妙沉默著,走的飛快。
哥哥神馬的,果然最討厭了!
她洩憤似的狠狠踢了小徑上的石子。
然後,那隻繡著黃鸝鳥的淡綠色繡鞋就飛了出去,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沒入了繁茂花樹中。
甄妙僵在那裡。
小蟬本來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一直安安靜靜的阿鸞,沉靜的面龐有了皴裂的跡象。
花木另一端,蔣宸捧著從天而降、差點砸在他頭上的繡鞋目瞪口呆。
本來一貫雲淡風輕的臉,漸漸染上了緋紅。
那邊傳來一直很聒噪的小丫鬟的驚叫聲:“啊,姑娘,婢子去給你把鞋撿回來!”
“閉嘴,你嚷得那麼大聲,是恨不得昭告天下麼?”甄妙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那,那——”
“那什麼,快去啊——”甄妙無奈的聲音透過枝葉間隙傳來,輕柔又無奈。
傳入蔣宸耳中,好像一根羽毛,撓的耳廓癢癢的。
他有些發傻的盯著手中的繡花鞋,忽然覺得鞋面上站在枝頭的那對黃鸝鳥,說不出的靈動可愛。
撥弄花木的窸窸窣窣聲傳來。
蔣宸猛然回神,如燙手山芋般把繡鞋甩了出去,乾脆利落的躲入了草木深處。
然後就看到一個青衣小丫頭躡手躡腳的鑽出來,靈動的眼睛四下望望。
只是那繡鞋是淡綠色的,落在草叢裡,小丫頭根本沒發現,只得貓著個腰,耐心找著。
眼看小丫頭離自己越來越近,蔣宸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他發誓,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看著離自己咫尺之遙的小丫頭,蔣宸欲哭無淚。
自己鑽到草叢裡是為什麼啊,早知道剛才就大大方方的給她送出去了。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讓對方尷尬總比讓自己尷尬好。
反正,反正那丫頭更尷尬的事,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少年,你這樣想,真的好麼……
總之在世人面前溫潤如玉的少年,對上甄妙的事,開始悄悄長歪了。
“呀,可算找到了。”小蟬眼睛一亮,把繡鞋撿了起來,裙角飛快淹沒在花叢裡。
歡快而刻意放低的聲音傳來:“姑娘,可算找到了,您不知道,這鞋飛的可遠了,它是不是長了翅膀啊。”
“小蟬——”
“噯,姑娘怎麼啦?”
甄妙氣急敗壞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聲音,依然很大!”
她到底倒了什麼黴,挑了個聒噪又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