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在夜風裡被吹得一身冰涼的阿愁和林巧兒才被嚴厲的餘小仙給放回屋去。
此時,嶽菱兒早已經睡下了,不過還沒睡著。見她們三人進來,她便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問著林巧兒和阿愁道:“兩位小郎叫你倆過去幹嘛了?”
“能幹嘛?”被凍得陣陣發著抖的阿愁一陣咬牙切齒,“他們坐著我們站著,他們吃著我們看著!”
越想越不忿,她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罵了句髒話。
嶽菱兒看看她,再看看同樣被凍得臉色發白的林巧兒,抬頭對阿愁笑道:“有句話,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不待她說完,阿愁就翻著眼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巧兒也就罷了,生得好看,得小郎青眼是正常,我憑什麼也被拖著?!我也奇怪著呢!”她打著哆嗦抱怨道:“得多瞎眼才會挑上我呀!”
那嶽菱兒和餘小仙忍不住發笑時,那瞎了眼挑上她的李穆,卻是不知怎麼就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被他的體弱多病給嚇破了膽的田奶孃,立時警惕地將一雙粗糙的老手覆上他的額頭,一邊吩咐著瓏珠,“給小郎熬碗薑湯來。”
李穆於王府他的屋裡,跟他奶孃爭辯著“不過是一個噴嚏”時,宜嘉夫人則在起居室裡跟英太太學著對弈。
“看看吧,”宜嘉夫人一邊研究著棋局一邊緩聲道:“若是知道本分的,既然廿七願意,留下也沒個什麼。可若是不懂事的……”
她往棋盤上落了一子,頓時,原本混沌著的棋局變得清明起來。
英太太看了看棋盤,笑著讚道:“夫人的棋藝可是大有進步。”
宜嘉夫人卻搖頭笑道:“我這算得什麼,廿七的進步才叫大,一年前還不會呢,如今我竟贏不過他……”
*·*·*
第二天,阿愁提心吊膽了一天,生怕那兩位閒著無聊的小郎又找上她倆。
幸運的是,直到她們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那二位也沒出現。
不幸的是,吃晚飯後,瓏珠還是來了。帶著那兩位小郎召見的指令。
直到這時,阿愁才知道,未來的幾年裡,李穆兄弟三人都要在宜嘉夫人府上寄宿的……
卻原來,雖說以李穆兄弟的身份,完全可以請個先生到王府裡去坐館教學,可他們所拜的永昌先生是個名聲在外的大儒,便是王府再有權勢,宜嘉夫人再有本事,也終究請不到這尊大神,只能由那三位小郎君上門聽教了。
所以,如今李穆兄弟三人都在永昌先生的私人書院,那梅花書院裡就讀。
以書院裡的規矩,學生都是要住在書院裡的——所以在他們剛入學的那頭五天裡,阿愁才沒看到他們——可宜嘉夫人到底心疼李穆,怕他在書院裡受委屈,便給梅花書院裡捐了一大筆錢,給李穆爭取了個“走讀”的名額。
又因梅花書院就坐落於崇文坊裡,和宜嘉夫人的府邸毗鄰,王府卻是位於城北,宜嘉夫人便又跟陸王妃一陣商量,只說留三個小郎平常都在她的府上住著,等休沐時再回王府去向王妃請安點卯。
其下有什麼利益交換,阿愁不得而知,最終的結果則是——王妃允了宜嘉夫人之請。
李穆在宜嘉夫人府裡原就有一套他專屬的院落的,如今兄弟三人也不分開,都住在李穆的那個院子裡。
阿愁和林巧兒被瓏珠帶進李穆專屬的那個院落時,阿愁不由就是一陣咋舌——這哪裡是一“個”院落,明明是一套院落!
從一道月亮門進去,迎面是個一明兩暗的敞廳。敞廳後面是個穿堂。過了穿堂,第二進是三間兩廂的正房。正房後面還有兩進客院,據說如今二進裡住著二十六郎李程,三進裡住著二十三郎李和。
至於正房,自然是李穆住著的。
阿愁和林巧兒被領過來時,那兄弟三人都在書房裡做著功課。見她倆過來,李程立時丟了筆墨便要去拉阿愁。
李穆一皺眉,問著他道:“二十六哥,功課做完了?”
李程衝他狠狠一瞪眼,道:“沒做完又怎的?我原也沒想進學,是你硬拖著我的……”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臨著貼的二十三郎李和就斯斯文文地叫了聲:“二十六弟。”
頓時,李程不開口了,卻是衝著那一兄一弟一陣咬牙切齒,到底拿他倆無可奈何,便氣呼呼地招呼著阿愁道:“過來,替我磨墨。”
李穆抬眉看看他,叫著林巧兒道:“巧兒,你去給他磨墨。”又叫過阿愁,“你過來,給我磨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