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是,他得喊李蘭子與張春芽一聲二嫂三嫂,就算他有心支使兩個嫂子去做點活兒,李蘭子與張春芽不一定得聽他的,但若留下的人是衛二柱,張春芽能不聽麼?
留下衛四柱,卻帶走了姚翠芬,也在極大程度上限制了姚翠芬偷懶的可能。
一家人來來回回地忙了好幾趟,直到天色全黑下來,種在荒地裡的糧食才被悉數收回了家。
衛老太看著那堆滿倉的小麥心裡歡喜的緊,連夜燉了一鍋牛骨頭湯,又將去年剩下的白麵粉拿了出來,與玉米麵對半混在一起,燒了好幾張蔥花餅,吃得全家人滿嘴滋油。
飯後,衛老太開始安排‘下一步工作計劃’。
“二柱,三柱,你們倆儘快將小麥全都脫了粒,然後將咱家後院拾掇一下,最近日子天氣不錯,趁早把小麥全都曬乾,早鎖進屋子裡早安心。”
沒聽到自己的名字,衛四柱眼皮狂跳,全身上下都被不祥的預感所包圍。
衛老太沒有讓衛四柱失望,她笑眯眯地掀起眼皮子來,吩咐書,“四柱啊,這麥子收了之後,就該種下一茬的糧食了,你多受點累,揹著糧種上山去,媽讓你二嫂、你三嫂還有你媳婦去幫你。”
生怕衛四柱沒有聽懂她的意思,衛老太還補充了一句,“你帶著咱們家的娘子軍上山,糧種比較沉,就得你自己來背了,可別讓你兩個嫂嫂或者是你媳婦來背,不然說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聽。”
衛四柱聽了衛老太的叮囑,心中沒有丁點兒感動。他也想留在家裡給小麥脫粒啊,雖然給小麥脫粒也不是什麼輕省的活兒,但同上山下溝的種地比起來,給小麥脫粒簡直就是享受。
“媽,你能不能不要次次都照顧我?我也想和二哥三哥在家裡給小麥脫粒啊,我們三個人一起做完家裡的活兒,然後再一起去種地,您看成不?咱都是一家人,不管做什麼都得齊齊整整的。”衛四柱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自己都差點信了。
然而衛老太並不信他的鬼話,並且還回應了他一個令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微笑。
衛老太‘語重心長’地說,“四柱,媽也不想次次都照顧你啊,但你們四個兄弟中,你大哥、二哥、三哥都不用媽怎麼操心,唯獨你,總是讓媽不放心,所以媽就想著在自己閤眼之前多操練操練你,這樣媽就算到下面去見你爸了,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對你爸也有一個交待。”
衛四柱一頭霧水,“媽,我哪兒比我三個哥哥差了?或許和我大哥有差距,我沒我大哥那麼能耐,但和我二哥、三哥比,我覺得哪兒都沒差啊!”
“你二哥三哥家裡都有倆半大小子了,照樣能讓孩子吃飽,你有這麼能耐嗎?”衛老太一臉冷笑。
衛四柱此刻總算懂了,當初那個坎,他並沒有順利渡過去。
……
接下來的日子裡,衛家閤家老小都忙得團團轉,曬乾的糧食收入倉中,空閒下來的地裡面種上別的糧食,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那貧苦但充滿盼頭的生活是整個年代的真實寫照。
不僅衛家的生活充滿盼頭,頭道溝愛國生產大隊裡還有七八戶人家也都覺得日子挺有盼頭,因為他們家開出來的荒地全都產出糧食來了,而且賊多,簡直可以用‘大豐收’來形容。
這年頭物資匱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開荒種地的習慣,但並不是家家戶戶都種出糧食來。
有一句話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吃一塹,長一智”,許多人家都因為五九年辛辛苦苦開了好幾個月的荒,結果開墾出來的土地上啥都沒有種出來而灰了心,故而六零年開荒的人家並不多,像衛老太這樣‘戰略性開荒’的人乃是鳳毛麟角,絕大多數人都是不信老天爺真會不給老百姓一條活路而強鼓著勇氣去開荒。
平坦的土地大多數都被生產大隊集體徵用了,老百姓們想要開荒,只能往深山老林中去,就如同衛家一樣,在山林中不斷地搜尋土壤肥沃、光照較好的土地,但最後只有一小撮人選擇了衛家開過荒的山頭,原因無他,只因為衛老太的存在。
衛老太那雁過拔毛的性格早已從頭道溝聞名到了末道溝,哪有人不知道衛老太那摳摳索索的性子?
不少人都覺得,衛家開荒所在的那個山頭上的風水寶地全都被衛老太所佔了,哪裡還會有能長出莊家來的土地?鮮少有人願意同衛家在一個山頭上開荒,僅有少數人家懶得往深山老林裡鑽,這才在緊挨著衛老太所選的那塊風水寶地上開了荒。
趕在生產大隊通知的收麥時間的前兩天,整個愛國生產大隊裡的所有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