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道過謝,就往白荷花的病房裡去。
他們是早上六點多出發的,現到了醫院也就七點多的時間,他們三人進去的時候,楊培華兩口子正吃著早餐,還是那小餛飩,兩人吃得滿嘴生香。
楊培敏還能聽到旁邊楊培軍咽口水的聲音……
張名花臉色不太好看,飯店裡的小餛飩7毛加2兩糧票一碗,他們來鎮上的時候,楊大海怕他們沒錢在手,特意讓張名花除了醫藥費外另給楊培華十塊的飯錢。可這會兒,想著家裡因為這個不省心的,向隊裡借了錢不說,還頓頓吃紅薯雜糧,其他的更是捨不得花一分錢。
這兩個倒好,頓頓吃香喝辣的,連早飯也是帶肉的小餛燉,他們家已經好幾個月沒聞過肉味了,兩個小孫女也跟著一樣,大人吃什麼她們倆也吃什麼,也懂事的從沒鬧過什麼,即使眼饞其他條件好的小孩能吃上糖果,也只是偷偷咽幾下口水。
也不是張名花小氣不想給病人吃好的,但那些連生病也吃不上細糧的人多了去了,能吃上個雞蛋已經是莫大的滿足了,哪有的像他們這樣敗家,天天吃這個,就不能換成雞蛋跟細糧吃?
楊培軍頭個忍不住了,涼涼地來了句:“二哥二嫂好生活啊。”
“娘,培軍敏敏……”楊培華一個激靈回過身來,就看到自家臉色不好的親孃,頓時有些心虛起來,“你們來了。”
白荷花卻是比丈夫大方很多,她笑道:“娘你們過來看我來了?快坐,昨晚疼得沒辦法睡,我們也是這會兒才吃的早飯,你們吃過沒?沒吃過讓培華去買了來。”
“我們吃了來。”張名花沉著臉往她床前走過去,再次拿眼睛掃著他們手上的食物,還有小桌子上一盒友誼面脂,口氣越發不悅起來,“看老二家的臉也恢復了血色,胃口也不錯,想來也是可以出院了,你爹總唸叨著他的大孫子呢,好讓他回去過年。”
“能不好麼,頓頓小餛飩,難為爹孃這麼大年紀了,累死累活的也沒吃上過一頓。”楊培軍的陰陽怪氣也跟在張名花身後出來了。
楊培華愈發心虛起來低下了頭去,白荷花把餛飩的湯也喝完後才道:“培軍這不是我身子虛嘛,培華心疼我才買了兩回,正好第二回就讓你們看到了,娘我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這實在是我身子不爭氣,昨天晚上還疼得渾身冒冷汗,培華因為心疼我才買了點兒,說到要出院,我怕是現兒還不能,還得過兩天。”
張名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已經問過醫生了,說是可以出院,培華你把你媳婦的東西收拾收拾,孩子那兒我把小被子衣服也帶來了,我先去買點其他東西,響午咱們就家去。”
說完也不看臉色急變的白荷花,帶上楊培軍兄妹走出了房間。
“娘,那個白荷花還想繼續住院,她還真敢想!要不是咱們過來,還不知道他們要糟蹋家裡多少錢呢,二哥也真是的,一點兒也不顧著家裡,現在是他們折騰得起的麼?”楊培軍握了拳頭,憤憤不平起來。
楊培敏看著沒坑聲的張名花,估計她心裡也不好受,她心疼地道:“三哥你就少說幾句吧,娘也生氣呢,你別火上澆油了,好在現在可以出院了,這事回去再說,爹孃心裡有數呢。”
第十四章 售貨員
楊培軍的婚禮已經商量好是要辦的,縱然現在口袋拮据,但硬著頭皮也要辦的體體面面。
之前那結婚的生活用品,楊培軍已經跟李紅那邊商量著買了,現在張名花要買的是糖酒煙之類的招待品。
大安鎮是一個大鎮,其人數村落能比得上一個縣,紡織廠印刷廠也有幾間,所以這邊的供銷社算比得上縣裡的商店一樣了。
櫃檯上三位女售貨員正在織毛衣聊著天,對於楊培敏一行三人的到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繼續聊得熱乎。
楊培軍笑著喊了聲同志。
沒搭理。
他又把聲音調大,提高了嗓子又喊了句,“同志!”
楊培敏揉了揉耳朵,難道聲音大才顯得尊重?
可一秒她就倜儻不出來了。
其中一個女售貨員轉頭來,清秀的臉蛋霎時間黑得像鍋底一樣,張大嘴巴來了聲獅吼:“幹嗎?”那聲震九霄。
差點兒把她給掀出門去。
連門外進來買東西幾位民眾,也嚇得虎軀一震。
張名花賠著臉笑道:“同志我拿些白酒,勤儉香菸、紅糖……”她要買的一樣樣說了出來。
售貨員不耐煩了,“叫你唱戲呢,一個勁兒地說,誰能記得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