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正是深秋,郊外的梧桐落葉散漫官道。金色的夕陽拉長了一人一馬的影子。到底碧落城門之時,城門已經關閉,原本拿著任職書可以進城,但墨詩棋卻覺得這樣有些以公徇私的嫌疑,便折路反悔,打算在林中尋一處河流水畔歇息。
河畔尋了個乾淨的地兒,拾了些柴火撈了些魚烤著吃。夜深人靜,趕了一天的路他早已經疲憊不堪,就枕著包袱沉沉睡了過去。
也許緣分就是這樣,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
他睡到子時剛過,自己便醒了過來,正好聽到河水中有異樣的響動。湊過去一看,水中心撲騰著兩隻手。
墨詩棋心想,一定是誰不小心落水了,慌忙下水將人給撈了起來。
待那人被他抱到岸邊的時候,印著月光,墨詩棋看到了那人的臉。
雪瓷般的肌膚上水珠點點,剔透玲瓏形容的,更不止水珠。黛眉即使打溼依舊如墨描摹,不畫而黑,緊閉的雙眼,只可見那翹而濃密的睫毛,月光下,在眼眶映著一層模糊的影子。
恍如沉魚的龍宮仙子浮出水面,墨詩棋是第一次覺得,有人可以美得如此清新脫俗,不識人間煙火,也是第一次覺得,心底的某一根弦,受那睫毛上的微微顫動而顫動。
抬頭望向月空,墨詩棋似乎在那月影裡看到她的倒影。他愛她,從第一次見到她,第一次救了昏迷中的她。
“子若,你就這麼討厭爹爹嗎?”墨詩棋望著月空,神色落寞。
“大人!”黑夜裡,忽然在墨詩棋身後不遠處,出現一個人影。
墨詩棋收拾好落寞,恢復了往日的嚴肅,“墨二,查探清楚了嗎?”
“啟稟大人,據暗衛所言,乃是大小姐主動要求搬走,還有。。。”墨二停頓下來,神色有些不自然。
“還有什麼?”墨詩棋追問。
“大小姐的臉受了傷。”墨二回答道!
“什麼?”墨詩棋轉過身來面對墨二,語氣急切,“怎麼回事?嚴重嗎?”
“這。。。”墨二有些猶豫。
“說!”
“是那日家法所致,傷勢嚴重,恐。。。容顏難覆。”
“什麼?”墨詩棋身形不穩,半退了一步,語氣瞬間蒼老了不少,“我只道盡一下父親管教的責任,卻沒想到害她至此。”
月光映著這土壤,還殘留著花香,人都不在了,還留著這些死物,又有什麼用呢?
翌日,天剛矇矇亮,朦朦朧朧中,一隻說不上富貴,也說不上簡陋的馬車,繞過碧落城門,朝碧落城外的西山而去。
西山,地處碧落極陰之地,適合作為墓地。風水好,可耀後世,護國邦,故乃大洛皇陵所在。
而本朝第一個入葬皇陵的,既不是易玄德生母長孫靜慈太妃,也不是先太后南宮玲瓏,更不是早夭的嘉靖公主,而是大洛歷史上第一位位同皇后的貴妃——錦貴妃水錦。
水錦死於產後不久,身子虛弱受了風寒,便早早的去了。易玄德悲慟至守靈七天七夜,追封水錦為錦嫻夫人,位同皇后。
一早的馬車,竟然也是正好駛向這錦嫻夫人的陵寢。一路上關卡嚴格,更有重重御林軍守衛,硬闖軟磨都進不得,而這輛馬車,竟然是意料之外的暢通無阻。
馬車停下,只見一身著繡絲金龍的錦袍男子,冠束白色綢帶,腰繫透色玉石纏帶,足著金色繡龍靴。
龍,皇室的象徵,天子的象徵,是易玄德嗎?
不是,身為大洛天子的易玄德,居於碧落城中,怎會從城外出現?
“小錦,我來了。”
凌晨的風帶著幾分凍骨之意,那錦衣男子身後的白衣男子舉著一件披風走了過來,“主上,山間寒重,小心身子!”
話音剛落,錦衣男子就咳嗽起來,咳嗽聲在林間回想,好半會兒錦衣男子才緩過氣來,臉色過於蒼白,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歲上下,眉若墨畫,似在白紙上濃墨重彩的兩筆。他推開那件披風,似小孩般賭氣的說道,“小錦都在這兒凍了十多年,朕只不過一會兒,算不了什麼?”
那白衣男子只有無奈的退下,跟從主子也十餘年了,他一直不明白主上對一個有夫之婦惦記多年到底是為什麼,甚至為了這個女子染上喘症,更何況這名女子,還是大洛的皇貴妃,洛帝親封的錦嫻夫人。
錦衣男子靠著墓碑坐了下來,“追曲,把食盒拿過來。”
“是。”
不一會兒,追曲就將一直從南漢暖到北洛的食盒恭敬的遞給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