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言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躊躇了片刻,拓跋陵修終於還是開口了。
他現在想知道,她究竟是誰。
送,送她回去?!
顏綰驀地瞪大了眼,心裡一咯噔,說話都有些不連牽了,“凌公子不是還與人有約嗎?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言姑娘,”拓跋陵修又緩緩上前了一步,眼眸微垂,淡金色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漣漪,“其實,其實我一直對你隱瞞了身份。我並非姓凌,而是複姓拓跋,名為……”
他的率先坦白,能不能換來她同樣的以誠相待?
“凌公子。”顏綰一直抿著唇,聽到這一句時,終於出聲打斷了拓跋陵修。
這三年以來,她從未問過拓跋陵修叫什麼,是何身份。而拓跋陵修也始終沒有想過要追究她的底細,如此相安無事了三年,怎麼偏偏在此刻,一切竟是突然有些變了味?
眉心微攏,但下一刻卻又漸漸鬆了開來。
顏綰仰頭,朝神色有些異樣的拓跋陵修揚了揚唇,一手卻是扶了扶腦後的髮髻,“凌公子,我得趕緊回府了。我……夫君大約已經等急了。”
第六十九章對策
城郊一處看似已經荒廢的別苑裡,兩道黑影驀地從門前閃過。
雜草叢生的院落之中,牆上掛滿了已經微微有些泛黃的枝葉,完全將牆壁遮掩住了。
那兩道黑影終於在牆前停了下來,一人身著玄衣錦袍,而另一人身著黑色勁裝,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正是棠觀與顧平。
轉頭看了看四周熟悉卻又陌生的蕭條園景,棠觀垂眼,上前一步,熟稔無比的在那層層枝葉的掩映下準確找到了一處凸起,輕輕一轉……
一聲“咔嚓”的異響傳來,覆在牆壁上的樹葉也隨之發出悉悉索索的動靜,下一刻,那斑駁的石牆竟是忽然一移動了,向外轉開了一個僅能一人透過的暗道,通向地下。
棠觀回頭看了顧平一眼便轉身進了那暗道。
顧平會意,在院中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把風。
暗道並沒有那麼陰冷潮溼,一路階梯往下,兩邊都點亮了燭火。
剛一走下臺階,不遠處便傳來幾人熟悉的嬉笑怒罵聲,和從前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別。
“堂兄!他為什麼在這兒??”棠遇不爽的聲音。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尾音上挑,有些雌雄莫辯。
“……死娘娘腔。”棠遇小聲的嘟囔。
“你再說一遍?!”那本就雌雄莫辯的嗓音更是變得尖利了些。
棠觀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唇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
看來,今日比他想的還要熱鬧些。
果不其然,繞過拐角,一間寬敞的暗室出現在了眼前。
一身著紅衣的男子大大咧咧坐在桌邊,被燭火襯得格外膚白如玉,雖是劍眉朗目,但五官細看卻帶著幾分陰柔。而他對面,棠遇板著臉,正對著他怒目而視,兩人的目光相擊,幾乎能看到空中撞出的火星!
棠清平一手摁著一個,以防他們打起來,而眼神卻是不自覺的往角落裡瞟。
角落裡,拓跋陵修垂眸盯著茶盞出了神,像是與世隔絕了似的,完全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他身邊,棠清歡正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咳——”
棠觀輕咳了一聲。
暗室內的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朝這裡看了過來。
“四哥!”
棠遇最先反應過來,猛地站起了身,看向那不遠處的棠觀。
燭火將他頎長的身影投在繪有暗紋的地面上,拉得格外長,格外挺拔……
只是,那兩頰卻更加削薄了些,眉眼間依舊是一派坦蕩,但卻總讓人覺著隱隱染上了一絲揮之不去的寞色。
儘管那薄唇微微翹著,但棠遇卻還是固執的認為,這笑容背後必定藏著許許多多的難以言說與無可奈何。
要知道,棠遇上次見棠觀時,是他出京守陵那一日。
那時,他的四哥還是高高在上的東宮太子,意氣風發,哪裡像現在這般,這般……
落魄。
聯想到自己被父皇罰去皇陵時所受的種種冷遇,棠遇完全能想象自家四哥被廢之後究竟遭受了什麼。
只要一想到那些小人趨炎附勢、令他噁心的嘴臉,棠觀也同樣經歷了,他甚至比棠觀還要委屈。
他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