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小說:設計師 作者:莫莫言

西安表現的很冷峻,心裡的慌亂一點不露痕跡,他說:“我現在去醫院看看,你不要出面,也不要管,如果電影看不下去,就先回家去,車我開走了,你打個的。”

說完他飛快的摸了摸錢心一的臉,又說了句對不起,轉身趕路似的跑了。他從來做事都是不急不緩,這麼急迫的模樣還是第一次,想必心裡非常難受。

錢心一拖著裂縫還沒完全癒合的腿,邊罵邊追,跑出電影院的檢票口沒追上人,膝蓋開始隱隱發疼,他又想起座位上還有兩人的外套,火冒三丈的回去取了,走在過道里實在氣不過,把陳西安的外套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才撿起來回家去了。

他暫時確實不適合露面,雖然該誰負責的皮球到時候一定會踢到他這裡來。他要做的是按兵不動,不到矛頭對準設計院的環節,就假裝沒聽見。

和他沒關係完全是句失去理智的笑話,負責人哪怕是完全沒接觸過專案,都不可能獨善其身,遇到急於脫身的其他單位,作為負責人,不接觸專案也是錯,誰叫你不管的?

不過,GAD在這個事故中的責任其實並不大,在圖紙報審成功、移交給甲方和顧問之後,他們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9成,剩下的就是一些配合。

在施工環節裡,真正起監督作用的人是監理,他們住在工地上,監督工程的一切進度和細節。

綠地的監理顯然失職的厲害,但是顧問也不太盡職,他們是甲方聘請的外牆的可實施性和成本方面的專業人士,對於專案的合理竣工有著不高不低的監督許可權,然而他們也沒發現。

不過,必須為此付出最大責任的還是中標的施工單位,他們不合格的用材和施工技術是導致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

而對於設計院來說,在外立面方案確定之後,如果沒有不可實施的設計專案,他們基本也就和外牆脫開了。現場的監督雖然是合同裡的一個環節,但是行業內都預設不踐行這個環節,因為很多的專案都在外地。

錢心一生氣的原因是陳西安的工作態度,哪怕施工單位按圖施工,該他看的就不能少看一眼。

而陳西安自我唾棄的原因也是如此,就像從事餐飲的人員必須持有健康證一樣,作為一個設計師,他不能抗拒建築的任何一個角落。

“監理和顧問都沒發現”這種說法安慰不了他,他確實一直在逃避女兒牆和風洞試驗,這個事故只是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罷了。

錢心一好不容易對他有了好感,經此之後,估計要被拉黑了。

陳西安聯絡了王一峰,兩人在手術室門口碰了面,傷者還在手術中,家屬在外面哭的不能自已。

因為心情各自沉重,王一峰躲到樓梯間一根一根的抽菸,整個人焦慮而煩躁,陳西安坐在他旁邊的臺階上,不知不覺也借了好幾根菸抽了。

還是王一峰起的話頭:“錢兒他人呢?沒跟你一起來?”

“氣炸了,”提起錢心一,陳西安生出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這跟他沒關係,我讓他別來,他應該回家去了。”

王一峰欽佩的看了他一眼:“說沒關係這種話他都沒揍你,你們交情可真是不錯了。”

陳西安心說已經抽過了,面上只是笑了下沒說話。

王一峰以為他是擔心後續,又給他遞了根菸,安慰道:“官方的話接著你估計得聽的耳朵起繭,我就不說了,咱說點私下裡的話。”

“雖然那單子是心一的徒弟代替你籤的,但到時候肯定只看字面,施工那邊要分散責任,監理、顧問和你們都逃不了。你們最冤我心裡清楚,但目前要是能用錢解決呢,大家一人攤一份兒,儘快解決了算逑,你的意思呢?”

當你的地位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名聲比錢重要,尤其是安全問題高於一切的建築業,用錢壓事是夢寐以求的解決辦法,陳西安要是識時務,就不能有什麼意見。他點了頭,扣了高遠的設計費,但是最讓他難過的,還是他自己的過失。

那天他在醫院的樓頂坐到很晚,王一峰離開之後,他坐電梯上了頂層,走到女兒牆五米之內,就緊張的渾身是汗,越靠近就越是胡思亂想,腦子裡全是赫斌朝那兒一靠,瞬間劇烈恐慌的表情,手徒勞的揮動了兩下,陡然消失在樓臺處的畫面。

他努力了不到兩米,終於崩潰的蹲在了地上,心裡十分絕望。

他喜歡這個存在無限可能性的行業,喜歡這裡有固執堅持的錢心一,他想成為康納博士那種人,希望能有一棟大樓上烙印著他的名字,但是他擺脫不了心理上的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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