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小設計院,他既然願意嘗試著去克服恐懼,那就說明做好離開這裡的打算了。
陳西安心裡泛暖,站起來撐在工位欄板上看他,目光和聲音都溫柔:“我想和你在一起工作,以後都是。”
錢心一被他看的心肝一顫,立刻就要轉眼,為了掩飾他捂住眼睛,一副王尼瑪淚奔的樣子:“寡人做不到啊!”
陳西安笑的肩膀輕抖,聲音卻特別正經:“心一,如果我遇到跨不過去的坎了,你在背後推我一把,好嗎?”
錢心一愣了下,慢慢把手移開了,露出一雙眼睛和半張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聲好。他明知道不該答應,卻沒能管住那張嘴,他異想天開的找了個藉口,心想:他要是真得了個普利策獎呢?
陳西安心裡一沉,驀然感受到了承諾的重量,他看著一桌之隔儼然掉入賊窩的人,心想:完了我想親他。
陳毅為譁一下推門進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你倆幹嘛呢?”
——
錢心一中秋回了趟老家,他姥姥還剩兩口熱氣,到了彌留之際。
團圓節見白本來不是好事,但他舅舅家所有人包括他媽等一系列經常接觸老人的,雖然不孝,但都希望她斷了氣算了,人老不死謂之賊,折騰的大家受不了了。
他母親比他提前一天到,把積塵壓土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還是沒法住人,屋頂的瓦條都爛光了,只能在鎮上的賓館定了兩間房,她和她的小兒子一間,錢心一一間。
彭十香的小兒子叫劉易陽,才5歲,怯生生的像個小姑娘,她不該也不想帶他回來,但是她的新丈夫出差了。她自知理虧,生怕錢心一不高興,儘量讓小兒子呆在賓館。
錢心一其實無所謂,不過她母親弄巧成拙,過於小心翼翼的把關係弄的更疏離了。
彭十香忙著在床頭盡孝,顧不上劉易陽,有次錢心一中途回賓館換衣服,發現小孩開著房門杵在門口,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蚊吶似的叫了聲大哥,就盯著鞋面不說話了。
錢心一問他開著房門幹嘛,他說餓了,錢心一愣了下,朝他招招手,留了個手掌給他牽:“拿上門卡,過來。”
陳西安來電話的時候,錢心一正縮著腿坐在麻辣燙攤子前面,給他的小弟弟往碗裡撥豆棍,小孩第一次吃這種鄉下串棍一鍋煮的麻辣燙,新奇加餓的拘謹都忘了了,辣的鼻頭冒汗,吐著舌頭扇風,問他辣不辣,他又說不辣。
錢心一回頭要了杯米酒,接起電話,那邊問他:“在幹嘛?”
店主端來米酒,錢心一指了指劉易陽:“帶孩子,吃麻辣燙,你呢?”
陳西安:“誰家的孩子,我在家看動物世界。”
錢心一又給劉易陽拿了串筍:“我媽那邊小弟弟,真羨慕你們這些能在家看動物世界的人。”
陳西安笑了笑:“你小弟弟怎麼到你老家去了?你們明天吃團圓飯嗎?”
“他爸出差了,”錢心一想我們明天估計要吃白飯,不過沒告訴他:“吃,你怎麼過?”
陳西安:“楊江不來吃飯的話,就隨便弄兩個菜。”
錢心一在忙著剔串沒走心:“你不回家看看父母嗎?”
陳西安:“我父母不在家。”
錢心一:“那在哪?”
陳西安:“基地上。”
錢心一來了興趣:“什麼基地,核武器?人造衛星?”
陳西安笑起來:“你腦洞真大,導彈。”
錢心一羨慕的說:“難怪你能建小三居的模型呢,搞了半天是科學世家,不過你爸媽研究導彈的,你怎麼學起了建築?”
陳西安:“幹一行恨一行吧,看起來光鮮的職業都很辛苦。”
不過他父母常年在基地上,逢年不一定,但過節肯定是獨自,錢心一想起他那個戶型不小卻空蕩蕩的家,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不像同情,似乎是一點感同身受的心疼。
他點了碗花飯讓劉易陽不要只吃串,然後舉著手機跟陳西安東拉西扯,從什麼時候回去聊到十一去哪裡,再從這裡那裡的氣溫聊到楊江的西藏之行,等回過神來,居然就打了四十多分鐘。
錢心一掛機的時候看見那個通話時間很是愣了一下,放之前他簡直沒法想象,他會跟一個人聊這種沒營養的話題還聊老半天,所以可能重要的不是營養,而是聊天的人。
他的小弟弟吃完了坐在條凳上,斯文的喝著米酒,一直盯著他看,見他看過來忽然來了句:“大哥,是你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