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求之不得的事,可看現在這樣似乎不太高興,陳西安隔著被熱流扭曲的空氣看他:“誰要來?”
錢心一把攪的差不多的調料推到一邊,拿勺子舀免費供應的南瓜糊喝:“GMP挖來的一個建築師,叫陳逸為。”
高遠不止一次提過他招了個大公司來的人,字裡行間都是藏不住的炫耀,應該就是這個人,可他來一所幹什麼,一所的配備相對齊全,人也是最多的……陳西安夾肉的手一頓,有些明白錢心一出神的原因了,但是並不全面,因為他不知道楊新民催促錢心一辭職的事情。
他把肉翻過來,油滋滋的冒著泡,他隨口問道:“GMP的建築師,怎麼會來咱們公司?”
無數的人同行削尖了腦袋想進這個公司,錢心一愣了下,倒是沒想過這一點:“……可能老高給的薪資很高吧。”
陳西安並不太贊同:“如果是你,你會因為高薪離開GMP嗎?”
沒有一個設計師會沒有這種念想,希望某個城市裡引人注目的建築出自他的手筆。錢心一也不例外,他想去大公司看一看,可惜他沒有登山杖,學歷可以用實力填補,可是他不懂計算,再美的線條不符合力學規律都是白搭,畫家成不了建築大師,所以他也不行。
錢心一一臉“別逗了”的表情:“如果是我就反過來,GMP給我低薪我也去。”
陳西安:“別鬧了,GMP沒有低薪,你很想去這個公司?”
錢心一眼裡露出些嚮往:“想,想去見識一下建築大師的境界,你不想嗎?”
不同的高度視野不同,見識越多的人越能臨危不懼,你可以不住在高山上,但你要爬上去看看日出。
陳西安頓了頓,說:“想,但是我去不了。”
錢心一立刻不舀糊糊了,驚訝道:“這麼不自信?不像你,說我去不了還情有可原,你怎麼就去不了了?”
“人才太多了吧,”陳西安不太願意談,把話題拉了回來:“來個人賣命還不開心?不喜歡這個陳毅為?”
“瞎扯,都不認識這人,”錢心一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跟高遠之間的嫌隙,沉默了老半天還是便秘似的憋了出來,陳西安是個可以勸他人,讓他不要再用朋友的眼光來看待高遠。
“是跟老高有點疙瘩,”他往椅背上一靠,像是陷入了回憶裡:“我跟他認識9年了,當年他從安全員轉到專案上,跟的是我師父楊新民,按年齡算我半個師兄。”
“那會兒他還沒有這個事業,我們在施工單位,他跟我一樣苦哈哈的,給業主送圖紙,熬夜畫加工圖,逢年過節揣一百個不願意去送禮,性格跟現在完全不同,木訥,話也不多,讓他拉下臉去求人比不發他工資還難受,沒人把他當回事,也受過很多委屈,有件事我記得特別深刻,可能就是那件事情改變了他。”
“09年經融危機,前期人心惶惶的就像現在,建築行業按5成砍人,砍完留下的工資也砍一半。那會兒我們在江河施工,僥倖沒被裁掉,慶幸的要死拼命的幹活,有個房地產公司招標,3萬平不到的幹掛石材,一共去了13家投標單位,我師父是專案經理,他是安全員,我跟著做記錄。”
“那個業主比高遠還小,但他是這樣說話的,”錢心一把左肘往桌子上一搭,半側著身子斜眼看人,作出一股輕蔑的神態,下把一抬十分傲慢的說:“我現在問安全員問題,所有人都不要說話。”
然後他的目光從陳西安身上掠過,定在他臉上:“你!說說我這個樓西北面未來可能出現的安全隱患。”
陳西安登時也愣了一下。
行內人都心知肚明,施工單位基本都是不看圖紙的,他們把招標圖套個圖框,把型材換成自己的,頂多頂多深化幾張主系統,現場開始幹了遇到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圖紙只是備案存檔的一個必要的證明。
這種問題提出來就是赤裸裸的刁難和打臉,可以想象當年沒有看圖紙的高遠在同行12家的跟前,面紅耳赤卻一個字都憋不出來的屈辱,錢心一臉上有種稀薄的諷刺:“我師父當時才說了半句話,‘針對這個問題我補充一下’,那個小甲方當場就指著門讓他出去,並且真的把他趕出去了,我師父那會兒都快五十了。”
“一個人的地位決定了他的底氣,甲方的小羅羅都可以完全不把施工單位的頭頭放在眼裡,高遠半個月之後辭職了,借了一筆錢,自己註冊了一個設計公司,沒多久我被他拉到GAD,7年的時間,看他千辛萬苦的把公司做到這個程度。”
“現在甲方的老闆見了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