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行是臨時起意,並沒有事先找呂老闆定下啟程的日期,找到人的時候,恰好她帶著一行人包下了整條船,正要出海。呂老闆便請她通融一下,順道帶上他和兩名隨從。她態度乾脆,讓他給她之前出的一半銀兩便可同行,否則免談。
這是典型的敲竹槓。
但他覺得這樣也好,與這種人相處起來很輕鬆,不需要有負擔。
是以,到了此刻,他有此一問。
不看重銀錢的人,賺他的銀錢也沒什麼樂子。鍾離嫵把雙福安置到膝上,似笑非笑地審視著他。
雖然說起來相識已有一段時日,但她這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她就是這樣,只有誰真正引起她的注意,才會側目、記住,否則平日就如睜眼瞎,今日還在一起談笑風生,明日相見她都不見得記得對方。
這男子身著一襲玄色錦袍,容顏俊朗,狹長的鳳眼十分明亮,目光直接、鋒利,唇畔若有若無的笑意透著不羈。
二十多歲的年紀,但是二十一和二十九之間相差很大——她就是無法估算出這段差距,揣度不出他確切的年齡。有些人是這樣的,過了二十歲之後的數年歲月,於心境、樣貌等同虛設。
並且,他是不帶有地方氣息的那種男子,到何處都不突兀,但又是到何處都不能讓人感覺他應該屬於那裡。
甚至於,她看不出他之前是從文還是從武,亦看不出他是江湖浪子,還是曾經為官。
越看,鍾離嫵對他越是感興趣,由此,她說道:“這次不過銀錢,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
簡公子只是道:“說來聽聽。”
“你來自何處?”
“大周。”
“名字。”
“簡讓。”
“簡讓。”鍾離嫵緩緩頷首,“大周前任暗衛統領,去年辭官賦閒。功成身退。”
說的是他的事情,可她是篤定的語氣。
簡讓只是聽著,彷彿她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嗯,”鍾離嫵再度頷首,“問完了,也答完了。靜照軒讓給你。”
“多謝。”簡讓起身,“告辭。”
鍾離嫵望著高大挺拔的身形,若有所思。
船隻靠近無人島的時候,鍾離嫵仍然留在客艙,坐在輪椅上,抱著雙福,指揮著丫鬟小廝整理箱籠。
季萱來尋她,直言道:“我思來想去,分開住實在不妥。”
“這件事只能聽我的。”鍾離嫵語氣篤定。
季萱沉了臉,“我若是不答應呢?”
“我回去。”
“……”
“帶上金釧、木槿。”鍾離嫵道,“你那些不中用的下人,也不準在我跟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