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體面的校服。舒眉也不反對,但是約翰神父卻搖頭否決說:“不行,如果我們把校服做得這麼好,學生們可能穿不上幾天就會被他們的父母拿去當掉換錢的。”
舒眉一怔:“會嗎?”
“當然會了,他們窮得留不住東西,什麼都可以拿去當掉。去年冬天我們也給學生們發過棉鞋,結果頭天剛發下去,第二天就有一半學生的鞋子都進了當鋪,照樣光著腳來上學。我們去家訪要求家長們贖回鞋子,結果他們都說孩子們已經習慣了沒鞋穿的日子,就不要再養嬌了。還說那麼好的鞋穿在腳上,不如換成糧食吃在肚子裡實惠。”
約翰神父一邊說,一邊無可奈何地攤了一下手。舒眉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好,有時候人會窮得顧不上尊嚴,可是批評他們又不合適。畢竟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一個人如果吃不飽穿不暖,想讓他顧及禮儀、重視榮譽是很難的。
關野信也理解了,點頭附和說:“那麼就用普通的面料做校服吧。”
至於選面料找裁縫這些瑣事,約翰神父就交給了舒眉去辦。因為這屬於女人的事,自然由女人負責更合適。新華門附近的一條小巷裡有不少裁縫店,正好她下午的課已經上完了,就順便坐關野信的車一起外出,雙雙去新華門走上一趟尋訪一家合適的裁縫鋪。
坐上關野信的車後,舒眉發現擋風板下擱著一封蓋著郵戳的信件。信封上的文字全部是日文,她不難猜出這是一封家書。
“這是你家裡寄來的信吧?”
“嗯,我父親寫給我的。”
關野信提及的“父親”二字,讓舒眉不由自主地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一時神色很是傷感:我穿越時空來到民國已經快兩個月了,在21世紀是不是也失蹤了近兩個月呢?如果是,老爸現在一定急死了!當初真不應該跟他賭氣一個人跑出來,現在想回都回不去,都不知道他擔心成什麼樣了!
“怎麼了?看到我的家書你好像很傷感的樣子?”
關野信目光敏銳地看出了舒眉的情緒變化,她勉強一笑說:“嗯……因為你父親的來信,讓我也想起了我父親。”
“對了,一直沒有問過你家的情況,你的父母大人都還好吧?”
舒眉悵悵然地嘆口氣說:“不好,我媽前兩年就已經去世了。我爸……今年也和我分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舒眉所謂的與父親“分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是對現狀再確切不過的描述。但是關野信不明就裡,誤以為是她父親今年也去世了,不無同情地對她說:“原來你的雙親都已經不在世了。對不起,我不該問這麼令人難受的問題。”
舒眉哭笑不得,卻又無法解釋,只能含糊地說:“沒關係。”
“那你現在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舒眉繼續嘆氣:“沒有,我現在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南京城裡,舉目無親。”
關野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連一個親戚都沒有嗎?你父親或者你母親,他們雙方的家族都沒有其他人丁了?”
“呃……是這樣子,我不是南京人,我是北……北平人,來南京才不過兩個月,所以在這邊沒有任何親人。”
關野信又想不通地繼續問:“父母去世後,你就獨自一人從北平到南京來謀生嗎?為什麼不在北平呆了呢?”
對著這個活體版的《十萬個為什麼》,舒眉為了一勞永逸,只好又把“悲情孤女版本”複述了一遍。關野信這才恍然大悟,看著她的目光中頓時滿是同情。
“舒小姐,真沒有想到你年紀輕輕,卻經歷過如此大起大落的命運波折。好在你自己聰明,見機行事從那個商人那裡逃了出來,否則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還好我夠聰明。”
呵呵乾笑了兩聲說,舒眉轉移話題說:“好了,我們的戶口簿你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現在不妨談談你的家庭情況吧。”
關野信欣然頷首地一一道來:“我出生在日本長崎的一個武士世家。我們家是一個大家族,我有三個姐姐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是家中的長子,十七歲的妹妹雅子則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對了,你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女兒。哇,你們家兄弟姐妹那麼多呀!在一起和睦嗎?”
“還行吧。所有兄弟姐妹中,我和妹妹雅子的關係最好。父母也最疼愛我們兩個。”
舒眉微笑著點頭:“理解,一個是可以扛大樑的長子,一個是最小偏憐女,當然是最得父母寵愛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