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丫鬟挑起簾子,走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子,身著靛藍色團花錦衣,面如冠玉,清貴逼人,臉上帶著淺淺笑意,說不出的俊雅。
謝遷一進來,視線就落在早已起身的傅沅身上,只傅沅微微移開眼,避開了他的視線。
這一幕落在寇氏眼中,臉上的笑意愈發僵硬了,她哪能不知他今個兒到底是為何過來。
“孫兒給祖母請安。”謝遷收回視線,上前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笑著叫他起來,問道:“今個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用過飯了?”
謝遷點了點頭,對著老太太道:“聽說祖母這幾日睡得不好,孫兒就想著過來看看。”
陳老太太聽著他這話,便笑道:“原不過是擔心你妹妹,如今你妹妹大好了,有她陪著,你不用操心。”
二太太吳氏平日裡最會揣摩陳老太太的心思,知老太太是想叫傅沅一直留在淮安侯府當孫媳婦的。
當下,就笑著道:“老太太還不知,那日沅丫頭落水,大少爺想都沒想就要跳了下去。定是知道老太太疼沅丫頭,怕出了事老太太跟著擔心呢。”
吳氏的話音剛落,大太太寇氏就沉下了臉,這事情她早就發了話,不準人傳出去。
如今,卻是被吳氏抖落出來。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眾人都知道前幾日大太太請了鄭國公府夫人和姑娘崔貞來府裡做客,心裡是中意那崔大姑娘的。
吳氏是巴結老太太,可這吳氏也太不會說話了,一點兒都不顧著寇氏這個嫂嫂。
傅沅看著大舅母的臉色,突然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外祖母擔心我我都知道,今個兒過來除了請安,孫女兒還有一事要回稟。”
“上回哥哥來府裡,說是祖母年紀大了,這些年愈發想著我,想來是要接我回府的。”
傅沅一句話,就叫眾人愣住了,老太太更是眼圈都紅了,半晌才開口道。
“我就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對於這個外孫女兒,她是打心眼裡疼,比起嫡親的孫女兒都要疼上幾分,要不然,也不會想著叫她往後一直就在淮安侯府。
這些年,她知道遷哥兒的心思,往後若是留在府裡,有她護著,又得遷哥兒喜歡,那是一絲委屈都不用受的。
聽著傅沅突如其來的話,大少爺謝遷身子當即就僵硬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聽老太太道:“都退下吧,我有話要和沅丫頭說。”
眾人知老太太這會兒心裡難受,都起身退了出來。
屋裡,陳老太太看著傅沅,忍不住落下了淚。
“年前你祖母派人送節禮的時候我便知道,你在我這裡住不長了。”
這些年外祖母待她格外的好,傅沅自然也是捨不得,聽著這話忙說道:“外祖母放心,便是孫女兒回了宣寧侯府,也要時常過來給您請安的。”
傅沅陪著老太太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從屋裡退出來。
待她離開,池嬤嬤才上前寬慰道:“您也寬心些,表姑娘沒說具體日子,想來那邊怕您傷心,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接表姑娘回去的。”
池嬤嬤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道:“老奴說句不該說的,大太太對錶姑娘,怕沒面兒上那麼喜歡。雖說遷少爺待表姑娘好,可到底還有大太太這個當母親的。”
聽著池嬤嬤這話,老太太皺了皺眉,不滿道:“這些年,她是連面兒上的功夫都不願意做了。沅丫頭可是皇上親封的儀安縣主,自小養在我跟前,最是知道禮數。她兄長十八歲就中了進士,進了翰林院,哪一點比不過那崔家大姑娘去。”
寇氏出自廣平侯府,嫁進來沒出過什麼錯,只這些年當著家,對她這個婆母也不那麼忌憚了。不然,哪裡會當著她的面就給沅丫頭委屈受。
☆、表哥
從雁榮堂出來,傅沅心裡難受的厲害,以至於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懷青瞧著自家姑娘臉上的神色,想要安慰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全都嚥了下去。
這些年,老太太對自家姑娘的好她全都看在眼中,也難怪姑娘會捨不得。
可她一直覺著,姑娘回了宣寧侯府才是正經。老太太對姑娘再好,到底也歲數大了,不能庇護姑娘一輩子。再說姑娘如今十四歲,已到了說親的時候,姑娘的親事,總該老爺和老太太做主才是。
表少爺待姑娘再好,恐怕也拗不過舅太太去。
方才她在門外站著,寇氏出來的時候,那臉上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