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宛儀郡溫婉淺笑,端莊有禮的樣子,三房和四房的人卻是有些暗自心驚,容三太太小心的看了眼胡氏,謹慎小心的眸光自宛儀郡主身上掃過去,最後,與身側的容四太太兩人極是小心冀冀的對視了一眼——府裡的庶子日子不好過,而她們這些為庶子媳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三房四房同為庶出,容三太太和容四太太兩人雖彼此心有隔閡,但很多時侯,兩房彼此有種共進退的感覺。
如今,這一刻,兩人都在心裡同時打了個突突——
二夫人今個兒這表情,這是想做什麼?
唯獨宛儀和容顏母女兩人卻是神色淡淡,平靜自然。
這一個晚上是團圓宴,可惜,容府註定是團圓不了的。
飯罷,小丫頭們在小花廳逞了茶,眾人都坐在那裡陪著容老太太說話,眼看著外頭的月兒如銀盆,月華如洗,鋪灑在整個院子中,省得整個容府都如同披上了一層銀紗,又若同鍍上一層神秘和清幽,容顏坐在宛儀郡主的身側,眉眼含了淺淺笑意,偶爾附和著別人的問答回上一兩句話,適時的擺出一副小女兒嬌羞的神色,端的是完美閨中嬌女的模樣。
這一切看的宛儀郡主心頭好笑極了,她搖搖頭,拈了塊月餅拿給容顏,“這是豆沙餡的,你嚐嚐。”
“謝謝娘。”
旁邊,孫老太太眼神輕閃,“顏姐兒也愛吃這豆沙的嗎?呵呵,清哥兒也愛呢,可真真是緣份呢。”
宛儀郡主淡淡一笑,“不過是塊糕點罷了,顏兒這丫頭淘氣,愛吃的可不少,算不得什麼緣份的。”她這話一出口,孫老太太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她看了眼宛儀郡主,眼底冷意閃過,面上的笑意卻是不減,“老大媳婦說的也是,這人啊,誰知道誰呢,看著今個兒好好的,明個兒說不定就出了什麼事兒……”頓了下,她輕輕一嘆,“你看看昊哥兒,這出府時還開開心心的,說是去陪你們母女,這才幾天呀,竟然就不見了人影兒,呵呵,可見呀,這老天爺,著實不是咱們尋常人能猜測的。”
這就是用容錦昊來打宛儀郡主的臉了。
你再怎麼金貴,你再傲氣有什麼用,自己的男人都不見了!
說不定過段時間你就是個寡婦!
同時,孫家老太太這話還有另外的一層用意,那就是直接給一側主位上的老太太提個醒兒,你這大兒子失蹤,和眼前這個女人可是有關係的!他明明都說是去探看宛儀郡主的,之前派的人也是說好和宛儀郡主一塊回府,這好端端的,竟然在路上就不見了人影。
若說這眼前的母女當真一點不知道些什麼,她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惜,容老太太生氣是生氣,但她卻心虛啊。
容錦昊去莊子上的事情,她之前是同意,並且知道是怎麼個一回事的,這也是容錦昊出事,但她卻只敢對著宛儀母女幾個使臉色,發一通脾氣,卻不敢真正做出點什麼事情的原因之一,在容老太太的心裡,容錦昊出事絕對是出自賭坊的手筆!
那一紙契約,她是親眼看到過的。
同時,對於賭坊裡的那些狠厲手段,她也清楚幾分。
所以吧,一接到容錦昊出事的訊息她是直接就派人去報了官兒,可惜,她不能再提借更多的線索呀,就這麼著,這事一再的被拖了下來,容老太太雖然和官府的人催問過幾次,甚至還差點鬧翻,可是沒辦法啊,你就隨口一說,人家當差辦案的也是人,就是破不了這個案子,找不到這一夥人,你能怎麼辦?
容老太太好幾次話到嘴邊了,是真的想把賭坊這事給供出去。
可都被她給硬生生的把話嚥了回去。
無他,當今皇上厭賭,若是因為這事兒而再被當今皇上在心裡記下一筆,到時侯,整個安樂侯府還能不能存在真的就是一個未知數了,容老太太心裡打的算盤精明——她就把容錦昊當成被綁匪劫持,然後再動用侯府私下的力量去找人,若是實在找不到,大不了,大不了她就不要這個兒子……
屆時,皇上憐憫她失子之痛,肯定會對侯府多加恩賞。
說不得這侯府的位子就要落在二子的身上。
可不管如何說,這都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總比為了一個老大,垮了侯府來的好!
雖然老太太在心裡早就做好了接受容錦昊出事,甚至是永遠不能再回府的可能,可當親孃的,她再偏疼二房,這長子也是她嫡嫡親的兒子,還是她的頭一個孩子,她能不疼,不想嗎?孫老太太打十幾歲便嫁給容老太太的大哥,對自己這個小姑子的心思可謂是瞭解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