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他們,還叫他們解脫了呢。”
蕭桐又呆了半晌,忽然道:“馮世興這個糊塗蛋。他這輩子,都活得稀裡糊塗。”
俞謹白急道:“你別跟他說。”
蕭桐問道:“為什麼?他憑什麼不用知道?”
俞謹白靜默半晌,道:“他已經過得很苦了。”
蕭桐怔了半晌,火氣雖已全消,口中仍是道:“說的好像別人都好過似的。”
“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俞謹白道,“不要再有人繼續被那些事折磨了。往後,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活著,有什麼不好。”
楊雁回在一旁道:“姨母,謹白說的很對。”
蕭桐最終也只得揮揮手,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從今往後,就爛在我心裡。便宜馮世興了!”言罷,轉身出艙。
……
船開了,岸邊揮手的人群越來越遠,直到漸漸看不見,楊雁回這才放下手來。
船順著風勢,一直沿著運河向南去。她並未回艙,仍舊站在甲板上看兩岸風景。俞謹白自然和她一起站在甲板上,瞧著兩岸大好河山。
楊雁回道:“那些骯髒的事,總算真的都過去了罷?”
冤情都已昭雪,惡人都已自食惡果。這人間,又是一個朗朗晴空。
或許晴空下的陰暗角落裡,又有新的罪惡在滋生,日後,又有人為自己所受的冤屈復仇。只是這滾滾紅塵裡的無盡輪迴,都好似再和她們無關了。
俞謹白道:“自然都過去了。”
楊雁回忽又嘆道:“我到底還是天真了。我以前總是想著,若當年公爹能娶婆婆做正室就好了,婆婆就不會被賊人殺害,公爹也不用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夫妻兩個半生都不順心。”
可馮家真實的一面,竟比她所知道的更陰暗。俞凝華就算嫁進去了,只怕還不如做外室。
俞謹白道:“這想法倒是也沒錯。”若馮世興沒有那樣兩個混蛋弟弟的話。
楊雁回又笑道:“或許有一日,每一對有情的男女,婚姻都可以自主,也再不必講什麼門第,只肖品貌般配,性情相投便可。”
俞謹白大笑道:“你可真是喜歡《焚書》裡講的那套東西。或許會有那麼一日吧,不過咱們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了。”
風大了一些。俞謹白在楊雁回的襖子外頭,又裹了一件斗篷。
楊雁回對著碧藍的長天伸了個懶腰,道:“謹白,不如你來吟詩一首罷。”
俞謹白見她好興致,倒也不扭捏,擁著她,望著浩浩蕩蕩的運河,目力所及,是兩岸不斷向後退卻的冬景,他朗聲道:
“舊日豪華事已空,銀屏金屋夢魂中。
黃蘆晚日空殘壘,碧草寒煙鎖故宮。
隧道魚燈油欲盡,妝臺鸞鏡匣長封。
憑誰話盡興亡事,一衲閒雲兩袖風。”
楊雁回摸了摸被震得有些發疼的耳朵,不滿道:“你又揹著我偷偷讀《金、瓶、梅》。我已沒了你兩本了,你怎地還敢買?快交出來。”
“為何你讀得我卻讀不得?”
“我當那是正經書來讀,你卻不是。你只能看到那書裡的淫。”
“你也太小瞧我。”
“快交出來!別逼我搜身。”
“巴不得你搜,快來搜。要不要為夫幫你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