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機向蘇慧男大發脾氣,徹底奪了她的管家權,又將她身邊幾個臂膀或攆出去或貶到莊子上,讓她徹底淪為後宅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妾。但蘇慧男日常的飲食起居,秦明傑仍舊關照葛倩容,不許剋扣了,讓蘇慧男安穩做個富貴閒人罷了。
另外幾個姨娘,眼見蘇慧男徹底失勢,哪有不想上去踩幾腳的,卻也都被秦明傑發現後,嚴厲制止了。秦家那些趨炎附勢逢高踩低的下人,眼見老爺還是頗護著蘇姨娘,自然也等閒不給她氣受。
其實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蘇慧男的長女如今貴為威遠侯夫人,長子是武舉出身,已在錦衣衛任職,二女已嫁給安國公一脈的嫡枝長子。這時候如果將蘇姨娘處置了,她那些早已長大成年的子女只怕要和秦明傑決裂。便是嘴上不說,心底也會恨透了這個父親。其中甚至可能包括秦明傑最為喜歡的長子秦英。
崔姨媽嘆道:“那些嫡庶分明的達官貴人家,哪有似我們老爺這般的。人家便是小妾生了孩子,自小也只當嫡母是母親,自己的生母是姨娘。姨娘若犯了這麼大的錯,生父如何處置也不為過。偏我們老爺將那蘇姨娘寵的不像樣,將她的兒子也看得比眼珠子還珍貴。如今已是尾大不掉。”
崔姨媽母女兩個如今和楊家的關係更是非同一般,比早先還要親近,是以,閔氏多問幾句,也就什麼都說了,說到後來,乾脆直接表達對秦明傑的不滿。
閔氏嘆息道:“這要是換了咱們當孃的,可是萬萬辦不出這種事。別說女兒清清白白的,便是真的……,也要想法子保住女兒的性命。若是知道孩子讓人逼死了,只怕恨不得要去給那人對命去呢。怎麼能跟沒事人一樣,就這樣不輕不重的處置了個小妾,就算完了?將一條毒蛇一樣的女人寵愛了這麼些年,秦侍郎好生糊塗。”
崔姨媽道:“現在還糊塗著呢。反倒是我們太太都要氣死了,替她姐姐和莞姐兒不值啊!”
楊雁回呆了半晌,眼睛直直看著前頭,目中卻是空無一物,聲若遊絲道:“娘,女兒去後頭……看看大哥帶回來的野兔。”言罷,身子便打著飄一般晃出了屋子,往後頭去了。
她早知道秦明傑不愛秦莞。任憑她如何努力,也不能叫秦明傑多看她一眼。但是十幾年的小意奉承被人糟踐到如此地步,哪怕自己丟了一條命,都換不來他對蘇慧男一點像樣的處置,還是讓她受不了。
她就不該,不該再問秦家的事。過去的兩年多里好好的,她明明已經把在秦家的事忘乾淨了的。可如今往日的委屈,仍舊一幕幕掠過心頭。到底,她心底還是有著不平的。
怎麼能這樣呢?在秦明傑眼裡,秦莞到底算什麼?
楊雁回慢慢跌坐在菜地前,慢慢的小聲啜泣起來,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收不住。她是該盡情的哭一場。往日的冤屈,竟然再無法昭雪了。
她隱隱猜想過這個最壞的結果———或許秦明傑便是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做什麼。對他而言,秦家的穩定比什麼都重要。犧牲一個女兒算什麼?或許連繼母葛氏所受到的欺壓,秦明傑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他不在乎。他討厭他的嫡母給他安排的這個女人,所以,她受多少委屈他也不在乎。就像不在乎秦莞冤死那樣。
可是事到臨頭,現實赤裸裸的擺在面前,楊雁回還是難過得無法自已。她那十幾年的人生,到底算什麼?
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雙緞面鞋子,黑鞋淨襪。
楊雁回察覺到有人來了,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抬頭去看來人。
楊鶴俯身,低頭看著妹妹,神色納罕:“你這又是怎麼了?哭得這麼傷心。”
楊雁回立刻回覆心神,囁嚅道:“二哥,我真的不想嫁給穆振朝。”
楊鶴起身,回頭望向隨後跟來的閔氏、楊鴻、崔姨媽等人,一臉的無奈。
楊雁回乾脆耍賴,故意聲嘶力竭的乾嚎:“我不嫁人,我不想嫁人,這輩子也不嫁,尤其不想嫁給那個穆振朝。”
楊鶴直嘆氣:“雁回,人家好歹也救過你,你怎麼就這麼不領情?”
楊雁回道:“那你既然這麼領情,你嫁了他去吧。也不枉他救了你妹子一場。”
在場的人臉都黑了。
閔氏也惱了:“你這丫頭瘋了,整天胡說八道些什麼?定是看話本、寫話本的,惹得你瘋魔了。早些時候就不該由著你。這虧得都是家裡人在,若給外頭人聽到,成什麼樣子?”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女兒到底對這樁婚事哪裡不滿意。
崔姨媽卻是笑道:“孩子這是不想離開孃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