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茶勺舀出茶葉來,倒在茶壺裡,泡了一壺釅釅的茶,復又提起茶壺,往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鍾裡瀉了一杯茶,這才捧了來,奉給秦明傑。
秦明傑並未接過來,只是皺了皺眉,心下覺得這小丫鬟好不懂事。
葛倩容嬌斥道:“糊塗東西,頭泡茶如何喝得?還不將茶水倒了,重新沏茶來?”又轉頭對秦明傑道,“妾身聽蘇姨娘說這是頂頂好的茶,都沒捨得動,就想著等老爺來了,泡茶給老爺喝呢。”
雲香忙捧了杯子下去,依言重新泡茶來。
秦明傑這才端起了小蓋鍾,又問雲香:“你原來在哪裡伺候?”怎地如此不懂規矩?
雲香道:“我原是高榮的女兒,因前些年生了病,身子總不見好,所以沒進內院伺候過主子們。如今身子大好了,太太又入了府,蘇姨娘便叫我來伺候太太。”
“高榮又是哪個?”秦明傑已有近一年沒過問家務事了,聽著這個名字實在陌生。
雲香道:“高榮是我爹爹,姨娘前年讓他做了管事,專管春秋兩季地租子。”
原來是蘇姨娘提拔上來的管事。秦明傑此時也沒心思多想,便去喝茶。
葛倩容目中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彷彿生怕他不滿意似的,面上卻依舊笑道:“蘇姨娘說這是十年的老茶了,叫什麼白牡丹。我也不懂茶……”
她話未完,秦明傑已將入口的茶噴了出來,又噗噗吐出幾口茶葉沫子。他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光火,直接將那五彩小蓋鍾也砸了:“這是什麼茶?也敢冒充十年的白牡丹?十文錢一兩的粗茶也比這個好喝百倍。”
雲香早已嚇得臉色煞白。她早知道這茶不好,卻不知道糟糕成了這個樣子。明明蘇姨娘是叫她裝了幾兩普通白茶,卻也沒這麼多茶葉沫子呀……
葛倩容被嚇了一跳,忙道:“老爺該不是不習慣這個口味吧?要不換一種茶來?雲香,快快,重新泡那個碧螺春來。”又指了指一個五彩胖肚子的白瓷茶罐。
一邊說著,又忙向秦明傑賠不是。
秦明傑道:“不怪你,原是我沒仔細瞧這茶湯色澤。”
他這才注意到,這繡樓的光線很不好,暗沉沉的,讓人多待一會便覺得不舒服。雖說也是開了挺大的窗子,但那拔步床所在的位置略有些怪,遮住了好些光線,兩間屋子當中的月洞門多寶閣又擋了些光線。月洞門上掛的珠簾雖看起來是上乘貨色,但卻又擋了一擋光線。如若不然,他便是心情不好,也該注意到茶水不對勁。
雲香重又泡了茶來,秦明傑此番喝茶前細瞧了一眼,卻又見茶盅裡漂著一層茶葉沫子。
偏葛倩容還道:“蘇姨娘說,這是極品碧螺春。我原是個不懂茶的……”
她話未完,秦明傑又砸了個杯子:“豈有此理,蘇氏到底要做什麼,拿著這些難以入口的東西來哄騙太太!”
雲香眼見秦明傑發火,嚇得連忙跪下了。
葛倩容也嚇得滿目含淚,傷心道:“老爺,自我嫁來,算上成親那日,你也才是第二次上來。怎地一來就無故發火?莫非……莫非老爺是那言而無信的人,成親前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欺我年輕無知,哄我的不成?”
一行說,一行便掩面往臥房裡去了。只是奔至月洞門處時,卻又停了下來,只一手握著一把珠簾,一手輕輕拭淚,只將那大紅廣袖當做了手帕來使。
其實她和秦明傑之間,並未有什麼甜言蜜語。那一日,她很直白的向秦明傑開出了嫁入秦家的條件————她要一個孩子。“小女知道秦侍郎和蘇姐姐恩愛有加,日後絕無意和蘇姐姐在內宅爭鬥。只是小女年紀輕輕,總覺著無依無靠,心中十分惶然。小女希望日後……日後嫁進來……能有幾個孩兒承歡膝下,便什麼也不求了。何況秦侍郎子嗣單薄,若小女能幫侍郎開枝散葉,也不枉侍郎大義相救。小女也算還恩了。”說到後來,耳根緋紅一片。
想她一介女子都如此大膽了,秦明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乾脆也將他的想法當條件開了出來。他希望葛倩容嫁入秦府後,不要跟蘇氏爭奪管家權。
葛倩容一身的書卷氣,又是個沒什麼人生閱歷的。若將這麼大的家業交給她,他著實不放心。因怕她年輕氣盛,為了壓過蘇慧男,便要行主婦之權,他便厚著臉,提出了這樣的條件。葛倩容一口便答應了,只道,“我不曾打理過這樣大的家業,便是給了我來管,也怕管不好。”
偏今日葛倩容裝傻,將那日談買賣似的一番話,說得好似男女之間的耳鬢廝磨喁喁細語。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