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枝葉纏繞中隱藏著一個人名。她輕輕勾了勾嘴角,又看向最後一樣東西,那是半個月前剛剛見過的那枚戒指。
某些記憶和某些隻言片語串聯在一起,葉紫合上了木盒,突然發現這木盒放在書桌上有多麼的顯眼,於是笑容愈發深了。
一段不算深也不算淺的緣分,卻在這個時候重新出現在眼前,似乎可以稱得上命運。
辰曦端著水果回來的時候,葉紫正坐在書桌前,手裡玩弄著那顆蒲公英球。他心裡微微顫了顫,把水果放在她面前,“下午什麼時候上班,要在我這兒休息一下嗎?”
葉紫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手裡的東西放回原處,拿起草莓吃了一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襬,“不了,該下去了。”
辰曦也沒有挽留,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嗯,我送你下去。”他陪著葉紫一起進了電梯,看了看她的臉色,“晚上要加班嗎?”
葉紫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晚上我送你回去。”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電梯門開了,她率先走了出去,然後轉身止住了辰曦欲邁步而出的動作,“回去吧,晚上見。”
門又緩緩在自己眼前關閉,辰曦眨了眨眼,低頭淺淺一笑。
果然是不記得了吧。
又或者,記得,可是已經不在意了。
對於他而言,那麼耀眼的時光。
葉紫坐在控制檯前,思緒卻好像仍然停留在那個精緻的盒子裡。她用手撐住了頭,眼神有些飄忽。
她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這樣平靜,恍然大悟之後,沉澱下來的是一種及其複雜的情感。
遇到辰曦的那個世界並不特別,不是她忐忑不安內心柔軟的前半段,也不是她遊刃有餘疲倦不堪的後半段,剛好在中間,沒有特別的記憶點,也不是一個特別的人。
那個任務世界裡的他叫夏宇光,是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少年。
她不是第一次攻略有精神疾病的男人,自閉症也算不上太麻煩的病症。對於這類人,你只要進入他的那個小小的世界,讓他依賴你,任務就基本上算完成大半了。
她在那個世界裡的身份是他們家聘請來照顧夏宇光的傭人,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瘦弱的男孩低著頭勾著背,坐在花盤前對著那朵已經枯萎了的花竊竊私語。詞語零碎,拼湊不成完整的句子,葉紫在一旁觀察了許久,並沒有貿然上去搭話。
她先去屋裡找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下行李,看著時間開始做飯。廚房乾淨整潔,卻又太過乾淨整潔。
等到做晚飯出來,夏宇光還是坐在花盆前說話。葉紫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輕輕開了口,“該吃飯了。”
他沒有反應。
葉紫繞過去走到他跟前,蹲了下來,“先暫時跟你的朋友道聲別好不好,等我們吃了飯再過來和他聊天。”
夏宇光抬起頭來,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花瓣般的雙唇微微抿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緊張。
葉紫這才看清他的模樣,這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少年,唇紅齒白,雙眼似一汪流動的清泉,氣質乾淨而又純粹,像一個森林裡的精靈。
“去吃飯了。”她又重複了一遍,並沒有嘗試伸手牽他,只是轉身朝客廳走去。走了幾步,她回過頭看了一眼,他正乖巧地跟在她身後,眼睛似乎看著前方,瞳孔卻是渙散的,不知道透過她看向了哪裡。
他很快的吃完了碗裡的飯,又回到了花盆前坐了下來。葉紫沒有去幹涉他,她做完自己分內的事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只是在該吃飯的時候去叫一叫他。
昏暗的天空吞噬了太陽最後一縷餘暉,夏宇光終於站起身,葉紫斜倚在門口靜靜地看著,見狀只是側了側身,讓他可以進去。
夏宇光像是被她嚇了一跳,小小地朝後退了一步,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葉紫見他這幅模樣,反而想逗他,她笑著朝他伸出了手,“你好,剛才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葉紫,樹葉的葉,紫色的紫,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照顧你了,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夏宇光盯著她的手指,模樣認真得像在觀看一件稀有的寶物。葉紫見他的狀態還算正常,於是拉過他輕握在身側的手,像模像樣地晃了晃。
“雖然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握了手我們就算認識了。”她握著他的手往前走,時不時轉過身看看他,“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風,手都冷了。自己可以洗澡嗎?需不需要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