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用不著發賣竹取,責罰一頓,降為三等的小廝便是了,或者是送到田莊裡去。其他的還留著吧,畢竟用的順手了,態度都一樣的話,要換新的來,也沒有什麼區別。”
竹取倒也沒有做錯什麼,頂多是對她這個做主子的態度不夠恭敬罷了。絕大部分人都有些逢高踩低的,換了新的人進來,她要是對這些做奴才的太好了,和現在的這一批也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發賣竹取的話殺雞儆猴的效果要更好一些,不過郝澄到底還是沒有和這古代社會森嚴的封建階級融合得很完美,比起這裡土生土長的上層階級,還是多了幾分憐憫寬容之心,除非竹取犯了大錯誤,不然她還是不願意選擇發賣這一條路的。
江孟真應道:“那就降到末等的小廝,再送到田莊上去。”雖然兩個人之間不僅僅只是竹取的事情,但後者算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原諒竹取。
既然是兩個人商量的結果,郝澄對處置竹取法子也沒有旁的意見,躊躇猶豫片刻,又道:“我說要另外買個房子搬出去的話,也是一時氣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不過這幾日的話,我還是睡在書房吧,就以公務繁忙為由,咱們兩個也能好好冷靜一下。等到都想清楚了,想到好的磨合方式。我再搬回來。”
江孟真性格高傲,而且對名聲這方面本來就很敏感。她若搬出去,那隻會讓外人看了江孟真的笑話,也看了她自己的笑話,所以搬出去,是無論如何行不通的。
江孟真見她態度堅決,也知道這分開幾日互相冷靜是免不了的,當下便咬了咬嘴唇,好商好量的道:“不睡書房行不行,你睡在床上,用兩床被子,我不碰你。”
這大熱的天,屋內雖然有降溫的冰盆,但一床薄毯都熱得厲害,更何況是兩床被子。郝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江孟真便又退了一步,提出了一個提議:“那我睡軟榻,你睡床。”
郝澄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也退了一步,她弄了個竹床搬進房間裡,江孟真睡床,她睡那張一人手臂寬的竹床。
關於竹取的處置,是妻夫兩個吩咐管家做的。聽到自己處置的竹取煞白著一張臉,掰開那些拉他的小廝的手,瘋了一般要往外頭衝。
兩個幹粗活的阿公的手立馬攔住了他,死死地拽住了竹取。到底是個幹慣了精細活的,竹取的力氣怎麼敵得過這些阿公,他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
管家嫌他吵鬧,便讓人用抹布去堵住他的嘴:“還不拿東西把他嘴堵上,嚎得這麼厲害,要是吵到了主子,我看你們誰擔待得起。”
竹取搖頭去那伸過來堵他嘴的東西,頭上束髮的簪子也在掙扎中散落下來,披頭散髮地狼狽極了。
他口中不住喊著要讓江孟真為他做主:清秀的小臉上還潸潸落下淚來:“你們騙我,我要去找主子,我盡心盡力地伺候主子,什麼錯都沒犯,你們憑什麼發落我!”
竹取作為一等的小廝,以前在這府上也是很風光的,便是管家也會給他幾分顏面。他年紀尚輕,伺候江孟真又貼心,等到再大一些,也能找個比較殷實的商戶,或者比較好的人家嫁出去當主夫。
原先也算風光,一下子落到這種地步,他心中如何哪能忍得下去。
管家卻讓人制住了他的腦袋,面容嚴肅地訓斥了幾句:“便是看在先前的交情,我勸你幾句,你現在這副模樣去尋主子,下場只會更慘。你在府上待了這麼長時間,還不知做下人的本分,這次原本是要將你發賣出去,還是家主大人為你求了情。”
話管家也不再多說,讓僕婦塞住了竹取的嘴,便讓人將他帶了下去。管教這些下人是管家的責任,江孟真當然也訓斥了管家的失職,並罰了她兩個月的月俸。
管家當然不敢對做主子的有什麼怨言,但這些底下的僕人她是可以管教的,送走了竹取之後,她又將府上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在一起,順帶著把竹取的下場講了一遍。
“主家心思好,待下人和善,你們不知道珍惜,竟開始陰奉陽違起來。這次竹取的事情,是因為家主念在竹取年幼,不然不只是降至末等,發落莊子這麼簡單。”
她頓了頓,又道:“正君是主子,家主也是主子。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能怠慢半分,你們聽見沒有?!”
底下那些僕婦和小廝悉數齊聲回答:“我們聽見了。”其中見過竹取被拖走現場的下人,答聲尤為響亮。
管家見狀,滿意點點頭。人群中卻傳出一個小聲音來:“那若是主家吩咐,要我們瞞著另外一個,那我們到底該聽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