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又來了個瞧病的!
仔細聽了一回,竟發現不是來瞧病,而是來拜恩的。
這兩日他這客棧人聲鼎沸,幾乎全靠這對師徒入住所賜,初時沒太在意,後見著每日裡來瞧病的人幾乎要排成了隊,雖說個個穿著打扮也不算大富大貴,但有的候久了,也乾脆坐在堂間,要壺茶、幾片點心,這麼慢慢等著。
如此一來,他這幾日因著這師徒二人著實撈了一小筆,除了房錢、瞧病之人的茶水錢,更有他為兩人拉生意,賺得的分成。
有客如此,誰不歡喜?因此上至掌櫃、下至跑堂,都對這幾人恭敬有加,一聽聞有人鬧事,忙出面調停了。
阮小么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聽她細細道來:“姑娘都出落地如此標誌了,我還差點未認出來!不知你可記得幾年前在滄州城,你救了我家寶哥兒一事?那日他從河中被撈了上來,分明已沒氣兒了……”
她說著,手中攥著帕子,又開始拭淚。
阮小么恍然大悟,這一晃都四年過了,這婦人居然還記得她。
“這可真是機緣巧合,沒成想這麼些年過了,還在千里之外的揚州,我居然還能見著大嫂!”她拊掌笑道。
沈氏應了一聲,又是欣慰又是嘆息。
旁邊眾人倒吃了一驚,掌櫃的最先道:“這位娘子,你方才說……令郎是被這位姑娘所救?”
“正是。”她道。
掌櫃的笑了起來,“是否是她的師父?這師徒倆可不是池中物啊!師父有的聖手出神入化,起死回生,前兩日還聽聞那些個抓了藥的人說,照葉神醫的方子抓了藥,沒吃幾副便好了!這小徒弟……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呵呵、呵呵……”
到底先前以為是個俊秀的小子,卻沒料到竟是個姑娘家,正直豆蔻年華,也不知這師徒倆究竟是個什麼關係,說起來也是有些不尷不尬。
不料,沈氏卻道:“我並未見過這位姑娘的師父,那時是她救了我兒。我記得很是清楚,姑娘那時還小,約莫就七八歲的模樣,還是一副修行打扮,想也是富貴人家生的。”
大宣向來重佛,好些個大戶人家便在子孫幼時,將他們送往寺廟庵堂,做個小居士,總角時再還了俗,也是一段佛緣。
沈氏想也沒想,便將阮小么當做了大戶人家的閨女。
只是眾人都還來不及思量為何她一個大家閨秀,要與師父一塊兒出來跑江湖,此時都如炸了鍋一般,東家問一句、西家問一句。
“大姐,你沒蒙人吧!這姑娘再伶俐,七八歲把人從閻王那處拉回來?”
“是啊!落了水的小兒,還能被救活?”
……
……
沈氏見眾人皆是不信,也急了,直道:“我沈氏一輩子何曾撒過謊!?我寶哥兒如今都十三了,與這位姑娘年歲一般,活蹦亂跳的!滄州城誰不知這事兒!”
眾人鬧鬨成了一團,再一次將她廂房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阮小么只得來打圓場,道:“大嫂,令郎那時還有氣,只是眾人慌亂誤判而已!那……”
那如今“菩薩”也找著了,大嫂你是要再當面感謝一回嗎?
“姑娘,你是不知,自從兩年前我一家人遷到了揚州,我就無時無刻不想著再找著姑娘,當面再謝一回。這揚州熱鬧繁華,城裡城外之人少說也有幾十萬,隔上幾日,便有些‘神醫’、‘高人’自唱自和!”沈氏道:“我也回回都趕去瞧,就想著那是姑娘你。蒼天不負人願,果真被我找著了!”
她拉著阮小么的手,極是感嘆。
見外頭圍觀之人越來越多,阮小么只得將她拉近了屋,向外拜了一拜,關了門。
好歹清淨了。
回了屋,沈氏便道:“方才聽旁人說,姑娘還有個師父?”
“嗯,”她應了一聲,“我的醫術皆習自於他。”
沈氏面露喜色,似又有些坐立不安,張口欲言。
瞧著她這副模樣,阮小么便明瞭了她此次來意。
原不只是為了尋人感恩,恐怕更有什麼事強求。難不成又是從死裡救人?
柳兒很有眼色地給沈氏倒了杯茶水,退到了一邊。
阮小么道:“不知大嫂此次來,還有甚難事?若我能幫得上的,定然相幫。”
沈氏“哎”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娘眼尖,我這的確有一事,倒也不算急。只是今日正遇著了,我也忝著臉說一說,姑娘若有法子最好,若是為難,只當未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