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在臉上畫了幾筆,一雙柳眉成了臥蠶眉,顴骨上浮、嘴角下彎,活像個土裡土氣村 裡娃。
王氏平日裡最愛看俊俏男子。如今見了商澤謹,先心內被迷了個氣暈八素,私心那點鄙棄之意全九霄雲外去了,她一雙細眯的眼在他身上轉了一道,安坐下。這才道:“不知這 位真人有何指教?為何說我家中有血光之災?”
“貧道略痛周易之術,掐指算來,你家中可是近日有不順之事?”他道。
王氏卻道:“家家都有不順之事,真人,你若不能算到我家究竟是何事,那莫要怪小婦人趕你們出門了!”
商澤謹閉目掐指,後拂塵虛虛掃開,道:“往常不順遂,只算是小因緣;如今遇上的事,若不加理會,便有血光之災。我本出家人,不忍見凡生受苦,故洩露天際,唉……”
“你……你莫要亂說!我家好好的,哪有血光之災!”
阮小么低頭立在一旁,偷眼瞧那王氏面色沉了下來,悄悄在踢了商澤謹一腳。
他終於不再說廢話了,徑直道:“我觀施主家業根基未順,是否剛搬至此地不久?”
王氏點了點頭。
“那……從別地遷至溧陽之途中,施主可曾丟失過什麼東西?”他終於說到了正題。
王氏不解,看向了身邊的翠兒。
翠兒也是一臉莫名,只道:“我家不遠千里從滄州搬到溧陽,途中自然會丟失一些物事。不知真人此話何意?”
商澤謹道:“不瞞施主,你家中丟失的那物,正有太歲之煞,是個白虎星。留在家中,不知何時會帶來凶煞;若徒然丟棄,更是兇險萬端。”
他字句鏗鏘,說得一主幾僕俱是驚慌不定,又更是疑惑不解。朱氏道:“我家中丟了許多物事,誰知道哪個是白虎星!?”
商澤謹趁機又開始掐指一算。
好半天,他才緩緩睜開眼,嘆了口氣,道:“星宿成煞,怎會託身死物?貧道不妨再透露一些,那白虎星,是個大活人,主陰,應是女子之身。”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愣了。
翠兒面色慌張,忽想起什麼,在王氏耳邊附會了幾句,那王氏的面色也變了。
“是、是這樣……”王氏吞吞吐吐道:“我家中的確走了個小婢……但、但那是我親自送她走的呀!並不是丟失了的,況且……那小婢與我家緣分也不深,怎就專克我了呢!”
幾人說了半晌,這才有一個小僕又來通報,“娘子,老爺、老爺他來了!”
老爺,自然是王氏之夫了。
這婦人原應叫趙王氏,夫家姓趙,是個書生,曾中過秀才,只是再沒什麼精進,為人怯懦老實,被王氏吃的死死的。然而此次聽聞她胡亂招了個道士來家,終於坐不住了,放下 聖賢書,便匆匆趕了過來。
王氏絲毫不拿他當數兒,揮揮手便道:“讓老爺回去讀書!家中的事兒,他來攙什麼哄?”
說話時,門前那僕從已被拂到了一邊,一個滿面不甘與怒意的中年男人進了來,身形羸瘦,再添二十斤,恐怕也趕不上王氏一身肥肉。
“子不語亂力怪神,我書香門第之家,你竟招了個道士來!”趙秀才直跺腳道:“若是孔夫子知曉了,我明年的鄉試還怎麼中舉!”
王氏正忡忡憂心自家血光之災的問題,到了節骨眼兒,被趙秀才這麼一頓罵,便火了,指著他就道:“把老爺扶下去!”
那趙秀才興許是平日裡被婆娘壓制久了,憋足了氣兒,終於爆發了出來,“你方才說的那些個我可都聽著了!什麼血光之災?都是騙人施捨香火錢!也就我家這婦人受你們蠱惑 ……”
搞了半天,還是對商澤謹說的。
“非也。施主,我道門一派,老子乃是開山鼻祖;你身為儒家門徒,尊孔子為聖。殊不知,孔子曾拜老子為師?”他說得有禮有節,“如今二聖門下,弟子又怎可互相攻訐?”
趙秀才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阮小么終於趁機開口,道:“況今日我師父不收人錢財,只瞧著貴府煞氣甚重,這才進來一看。如今已知曉那作亂的白虎星乃是一個女子,曾入過你家,如今貴府理應尋求解脫 之道,哪是鬧鬨之時?”
“什麼白虎星!我就知是那丫頭來歷不明,害了我們一家十幾口!”趙秀才滿面通紅,揮手亂道:“都是你這婆娘!貪小便宜,以至禍到臨頭!我趙審元是做了什麼孽,竟娶了 你這婆娘!”
阮小么不動聲色與商澤謹對望了一眼。
他故作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