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情理之中,然這靜院竟然全是次品,白白壞了御藥院的名聲!
藥工很快便戰戰兢兢被叫了來,行過禮,只在下首聽命。
“收上藥材時,分明都是上品,為何到了靜院,卻都成了下下品!?”奉御惱怒道:“你竟與查管勾說今年藥材盡是如此?”
那藥工眼見大事不妙,慌著便下了跪,磕頭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年年收上的藥物,先是由院官史大人看過,再交到小人手裡,小人只將藥材發到靜院,真不知此事啊……”
說到此處,奉御也便知曉了。
此時,旁邊一個御藥院的掌事悄聲與她說了幾句。
奉御長舒了一口氣,點點頭,丟給慧心一句話,“你留下看管。”
說罷,便領著眾弟子出了去。
阮小么恭恭敬敬垂手在一邊站著,見人走遠,終於抬起頭來,正對上慧心微微上揚的嘴角,她似乎心情好得很。
她略一點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
奉御出去後,便沒再回來,此事猶如平寂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顆小石子,泛起圈圈漣漪,後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後來聽說,負責發放藥材的藥工掌事被換了人,院官史被奉御斥責,並扣了幾月的俸祿;再便是靜院中又重新發放了一批藥材,俱是上品,且聽人說,比去年發的多了一倍。
總之,今年靜院的藥材是充足了。
阮小么似乎也沒撈得什麼好處。
她還是平靜地過自個兒的日子,與同屋的李初九形同陌路,只面子上過得去而已。
一日晌午,瘦瘦小小的顏阿福卻突然找上了門。
蘇瑤兒幾人都在午休,只阮小么一人還在回顧從前的筆記,開了門,卻見那小丫頭眼眶哭得紅腫,鼻尖也通紅一片,似乎受了極大驚嚇,結結巴巴道:“抱、抱、抱歉……你的書……可否借幾張紙筆,給、給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人請
她說著說著,又哭地上氣不接下氣了。
她手中正攥著一些個書頁殘篇,依稀能見上頭模糊不清的墨跡。
阮小么探頭向外看去,正見遙遙對面的下人屋中,那窗兒都大敞著,裡頭擠著幾個腦袋,似乎正在朝她這處看來,視線剛一對上,又紛然散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她瞬間便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顏阿福哭道:“你的書……書不小心弄破了……”
“那些人撕的?”阮小么問道。
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阮小么終於惱了。她拿到書還沒多久,葉晴湖的註釋也沒看幾頁,就這麼被那群傢伙撕了!
“你跟我來!”她咬牙切齒,拉著顏阿福便往外走。
顏阿福卻拖住了她,道:“我、我給你寫下來……你彆氣!他們人多……”
“人多又怎樣!一群奴才,再多也是奴才!”她一頭火,突然“咦”了一聲,回頭怪道:“什麼叫你給我寫下來?”
“能否借我些紙筆,我記得……我再做一本給你。”顏阿福憋著嘴抽泣道。
阮小么:“……”
她又問了一遍,“我不太聽得懂。”
顏阿福嘴笨,說來說去都是那句話。於是阮小么妥協了,翻出了幾張紙來,連著硯臺毛筆都交了過去。
顏阿福猶猶豫豫看著那幾張紙,“不夠……”
阮小么又拿了幾張給她。
顏阿福走了。
連著幾日,靜院弟子一回來,便能瞧見院中一顆粗壯的香椿樹下,小小的顏阿福半跪在平石上,以土為桌,一筆一劃細細寫著什麼。一有人靠近,她便護崽似的護著那幾張紙,一眼都不許別人看。
所有人都知道了。靜院出了個怪怪的小雜役,據說腦子還不怎麼好使。
然而當顏阿福再一次找到阮小么,把寫好的東西交給她時,阮小么整個人都凌亂了。
一小沓白紙黑字。字型歪歪扭扭,但已經是極盡全力的工整清晰,一行行從頭寫到了尾。
顏阿福道:“紙不夠……”
阮小么張了張嘴,又閉上嘴,最後開口道:“你默寫出來的?”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點了點頭。
《實錄病經》有多厚呢?
差不多一個指節長度。阮小么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把全文抄了一遍,讀過兩遍,只差不多掌握了一些要領。
對了,還不算葉晴湖寫的那些個密密麻麻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