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師父在外頭敲門,“小么,起了沒?”
她正琢磨著“小么”那兩個字是不是有些彆扭。披了衣,隨口應了聲,“進來吧。”
葉晴湖進了來,先把那粥與幾樣小菜擱在了桌上,便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他每一沉默下來,不是生氣,便是害羞。
他不會臉紅,不會奪門而出,而只是會木愣愣呆在一邊,平平靜靜的樣子,只是偏過頭,看門看窗看房梁,不會看正主一眼。
偏巧每次阮小么的眼光都毒辣的很,一眼便看穿了他這種把戲。
她笑著道:“師父,你有甚不好意思的?這又不是女兒家閨房?”
葉晴湖道:“這是我家。”
她眼尾掃了他一眼,模樣極是靈動。
阮小么特地選了件胭脂紅的撒金百蝶穿花小襖,配著淺金點赤一襲襦裙,因穿得多,動作有些不便,腰側靠背處一根內繫帶怎麼都夠不好,便向葉晴湖招了招手,“師父,幫我係一下。”
在她看來,葉晴湖是個渾然不解風情的木頭,男女之妨什麼的,可以暫且擱到一邊。
然而他到底還是有一點開竅了。他慢吞吞走過去,繞到她身後,低頭開始繫帶子,兩人挨的有些近。他微微抬頭看去,前方那微黃的銅鏡中,不甚清晰地映出了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似乎依偎在一起,無端讓他心中生了一些異樣。
阮小么比他矮上一大截,他一低頭繫帶時,微微俯身,便聞著了她身上清雅的冷香,與那跳脫的心性截然不同,幽靜而帶著一絲蠱惑。
縱然是師徒,兩人也從未貼得這般近過。
她還未梳髮,散亂的一頭青絲隨意攏到一邊,露出了一小截白皙如玉的後頸。
葉晴湖回想到捏著她面頰時,手指尖溫暖而光滑的觸感,不由有種觸碰她脖頸肌膚的衝動。
而阮小么半扭著頭,催促道:“好了沒?”
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好了。”匆匆系完,低聲道。
她以為他見著了自己後頸的那處疤痕,不禁又回頭道:“這疤很難看麼?”
他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當時那還是他為她縫上去的。
葉晴湖便光明正大為自己找了個理由,撥開了她頸後的黑髮,看見了自己親自縫好的那片肌膚,如今那裡早已長好,介面處是輕微有別於其他一處的粉色,仔細看時,依舊能看到差別。
看起來只是有些可愛。他忍不住碰了上去。
阮小么終於覺得有些怪異,縮了縮脖子,回過身,“好了。我去……去梳頭髮了!”
溫熱的感覺倏然離遠,葉晴湖低低“嗯”了一聲,心中卻不知為何生了些失落出來。
屋裡的妝鏡是為她買的,古樸精緻,銅鏡也選了面最好的,映得人面如花,他的身影一併在鏡中顯現出來,安靜立在一旁,投了目光過去。
她慢慢梳著厚而潤澤的發,小巧的面龐更顯得白嫩瑩潔。模樣乖巧。
葉晴湖忽然開口道:“要麼你過年在我這處吧。”
阮小么不明所以,看著鏡中人,道:“不是與你說了麼,李家要我去過年,我還要好好見見我那姨母呢!”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面帶微笑,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走過來,道:“不若你就此放手,我護著你。”
她不甚在意,挑眉笑道:“你能護我一時,能護我一輩子麼?”
“我……”半晌。他開了口。
然後很快被阮小么打斷,“況且,我們師徒緣分還不知幾時便會散,遲早那日到來時,你自己多保重便是。徒弟我在哪兒都活得自在。”
葉晴湖眼也不眨地盯著她,似乎不相信她會如此說。
“怎麼?”她問道。
他心中波濤狂湧。眼眸中深沉無比,卻似不由自主的,魔怔一般,攥住了她的手臂,“你若願意。你去哪,我便去哪。”
阮小么心中一驚。她看著葉晴湖,他眼中似有些迷惘,卻只有她。
“師父。”她推開了他的手,定定道:“我……”
心裡頭的話想了一茬又一茬,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想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把你當做師父,只是師父而已”;
她還想說“你知道我心裡只有一個人,不可能與你虛情假意”;
還想說“你恐怕只是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師徒之間,是不能說這話的”;
然而在他認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