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天際。
他道:“呆會你就在我後頭,走時不許出聲。”
阮小么剛想發問,驀地瞧見遠處似憑空冒出了幾個疾馳的身影,一行約莫二十來個,齊齊朝這頭奔了過來。
馬蹄聲烈烈,驚得她不知要從何問起。
是一群灰衣衛。
這群人與隨從他們來九羌的那些衣物相同,想是一撥人馬。靠得近了,她才發現當中牽著兩條無主之馬。
“他們、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此處的!?”她又是驚又是喜。
蘭莫一指豎於唇前,“噓。”
“……切。”
數十灰衣衛臨近時翻身下馬,折臂跪於前,口中道:“主子!”
蘭莫點頭,帶著阮小么便要上馬。
那兩匹配鞍無主之馬正是為他們而備。但是——
阮小么腳又軟了。
那一人多高的壯健駿馬歪著馬嘴揪吃地上正盛的青草,見阮小么到了跟前,響鼻一打,抬起頭來,在她身上聞了聞,大嘴動了一動,開始啃她身上衣料。
她驚得往後一跳,顫道:“殿下你……”
蘭莫早利落地翻上馬背,勒著轡子在餘暉中俯首望她。俊美的面容添了三分溫柔、三分爽朗。
“怎麼?”他問道。
近衛中有兩名女子,已正要扶著她上馬,阮小么連連後撤,揪著韁繩的手都軟了。慌忙拉著當中一名女子,道:“我跟著這位姐姐一道兒吧!”
“胡鬧!”他眉頭一皺,催促道:“速速上馬!”
她哭喪著臉,被趕鴨子上架,騎在馬上只覺口乾舌燥,腳也發軟,腦中也昏昏旋旋,一顆心悠得沒底,胯下那馬兒也配合地一動不動,只埋頭吃草。
然而身旁眾人一打馬鞭。“駕”一聲便奔了向前。
阮小么手足無措,身下那畜生見同伴都走了,也焦躁了起來,開始踱著步子,緩緩向前。
“殿下救我啊——”她抱著馬脖子大叫。
當中一聲嘶鳴。一匹馬掉頭回轉,正是蘭莫。
他又回了來,見她如此,問道:“不會騎馬?”
她趴在馬身上一個勁地搖頭,面上煞白,簡直要哭了出來。
蘭莫無奈嘆氣,到她身前將她扒拉下馬。阮小么一雙手還死死拽著馬鞍兩頭不放頭。硬被他拽了下來。
“怎的如此害怕?”他抓到她手心微微黏溼,道:“罷了,我帶你。下回你可得自己學,北燕兒女沒有不會騎馬的!”
阮小么:小女子不是北燕兒女,是柔弱的大宣子民啊喂!!!
蘭莫把阮小么抱上了自己那匹,跟著坐在了後頭。將她環在懷中,一勒韁繩,策馬而行,跟上了眾人。
阮小么整個兒被嵌在了他胸前,顯得格外瘦小。慢悠悠地緩著氣。
灰衣衛不聞不問,拱衛在蘭莫四周,隨行而去。
看似寬廣無垠的戈壁上飛沙走石,終於見了底,卻是一片茂盛的胡楊林。阮小么不禁回頭問道:“我們要走多長時間?”
黃昏時分起了晚風,吹得人衣袍獵獵作響,她回頭時,一綹耳後壓下的長髮被吹散,拂在蘭莫頸邊,撓得人心頭髮癢。他騰出手將她髮絲撥了撥,又將那小小的身子擺正了,這才道:“出了樹林,有我近衛駐紮。”
不知九羌叛亂是否已定,但瞧他這副不大上心的模樣,想必也差不多了。
一行人馳進了胡楊林,紛草亂石,一條小徑也無,馬上速度便慢了下來,只改為小跑。林中遮蔽了一些光線,加之天色已晚,顯得有些陰沉,除了馬蹄聲紛沓作響,便沒了其他聲音。
阮小么總覺得心神不定,看了看這遮天蔽日的樹叢,四周是近衛冷漠而機械的目光,沉默死寂,她有些不安,回頭望了望蘭莫。
蘭莫與她幾乎貼身而行,俯首看下來,眼中是幾分的安撫與沉穩。
她剛要說話,見他細微搖了搖頭。
不知何處忽有經鳥飛過,一聲鴉鳴粗啞難聽,掠過了眾人頭頂。
正此時,走在最外的四個身影猛然伸手抽刀攻向了最內裡的蘭莫!
拔刀嘯響,一片寒光閃過,驚了十幾匹馬,步伐為之一滯,卻未亂了陣型,只在原地焦躁踱步而不動。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左右各二人,齊齊以坐下馬屁為踏板,足上一蹬,便飛身衝了去!
當中只有一層人馬相隔,對方瞬時抽刀相抗。蘭莫帶著懷中阮小么,一聲喝道:“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