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瞧見兩個人一瘸一拐連走帶跑進了來,瘸腿的那個是一個多月前見著的副使,攙扶的那個正是古越。
渾木赤蓬頭蓋臉,衣衫髒汙破爛不堪,絲毫不復之前富貴精明的模樣,像是經了一場惡戰;古越稍好一些,灰青色衣袍上也沾了些土石泥灰,神色透著隱隱的焦意,縱如此,也是一副陰沉
的模樣,看起來像是隨時都在考慮算計著誰。
阮小么立馬便想起了烏木蘭雅的話——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個很苦的人。
他是她的族人。
她恍惚了一瞬,又被渾木赤粗俗的髒話拉回了心神。
“操他老母的!老子待那小兒那樣寬厚,他卻是個細作!成心要來滅了咱們!他就當落得跟他那天殺的女人一樣的下場!”渾木赤靠在石壁上破口大罵,一隻蜷縮的腳上鮮血淋漓,腳掌似
乎被地刺穿了個透,草草包紮了,卻連衣袍一角都被染得通紅。
他發出難忍的痛吟,而古越卻並不大在乎,只匆匆望了外頭一眼,又來催渾木赤,“快些起來!後頭追兵就要到了!”
阮小么聽得奇怪,渾木赤方才話中指的女人是她?難道他不知自己被關到了石室裡?如此說來,這是古越一人的手筆了?
再瞧著這兩人的模樣,也不像是忠心的屬下拼死護送主子逃生至此,古越似乎對他不大上心。
況且,怎麼來的只有這兩人,他們手下的兵呢?
她百思不解,只得繼續看著兩人動作。
此時,古越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這處,若不是眼神太過空泛,阮小么簡直要以為他瞧見了自己。
她心有餘悸,縮在角落繼續看著。
渾木赤疼得大罵:“臭雜種!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想個辦法脫開北燕人啊!整天就聖子聖子的,老子真是糊塗了,給你兵給你糧還被趕到如今這個地步!”
“大人稍安勿躁,小人已有計在心。”古越輕飄飄拋過去一句。
渾木赤還在罵罵咧咧,忽聽得古越一聲“他來了”,不由同望向洞外,面色發白。
這回不用攙扶了,他自個兒扯了那高瘦的青年,哼哧道:“快往裡頭走!”
“大人,莫不是急糊塗了?這條是死路。”古越輕笑了一聲,眼神有些異樣,“哦,對了,大人一向忙於地上的公務,地下之事,恐不如小人來的熟悉。”
他看向渾木赤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隨意可到手的獵物,對方卻渾然不覺。
阮小么心中一驚,想往後逃,雙腳卻似被套牢了一般,又生根在原地,沒有動彈。
一個入口,另一條路是死路,那便代表自己這條是生路?
那牆幕是可以被開啟的?
所幸古越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看向洞外。
阮小么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媽蛋,又看到了蘭莫那個陰謀家!
他身後跟著一群灰衣衛,個個神情似鐵一般生冷,輕而易舉將洞口掩映的樹枝石頭等雜物挪開。蘭莫朗聲道:“副使大人,別來無恙?”
渾木赤又低低罵了一聲娘。
蘭莫似信步遊庭,緩緩進了來,面上偽裝早一卸下,露出了原本清朗高華的面貌,帶著一如往日的冷肅,看向洞中二人。
經過一月前的那事,阮小么對這人基本已沒了指望,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著想,對她好或是棄她於不顧,全都只是為了他自己。這人的心就是石頭做的,怎麼暖也暖不化。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地下生變
洞中只有兩人,一個還是殘廢,對上這群灰衣衛,插翅也難飛。古越卻並不慌,甚至有閒心回了蘭莫一句,“大皇子安好。”
“叛亂不平,本王自無法安好。”蘭莫冷冷道:“把他們抓起來。”
古越在渾木赤後頭緩緩露出了個笑,“抓了我,你永遠也無法知道她在哪兒。”
“本王自會‘細細’的問!”蘭莫手一揮,灰衣衛齊齊上前,堵住了洞口。
他自己則立在當中,向渾木赤道:“副使大人,你養的一條好狗,卻是個反咬主子的狼。不若你問問他,究竟瞞了你什麼事?”
渾木赤一驚,赤紅的眼瞪向古越,“怎麼回事!”
古越哼了一聲,“你們皇族之人,言而無信是慣用的伎倆。你以為,只有你又後招?”
他後退了一步,在灰衣衛正要上前之時,猛然間將渾木赤肥壯的身軀向前一扔,成了自己的肉盾,整個人撲向一側,按向了石壁上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