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莫似乎面色又青了一些,默不作聲攥著那些個農具,轉頭便走了。
她倚在門外看得直樂呵。
若是能回去,定要與府裡其他人好好說說,皇子殿下如今幹農活也是一把好手了!
蘭莫砍了些木柴來,被阮小么指使著做了一圈小小的柵欄,在屋子後頭圍成了一塊後園,裡頭正散養著隔壁徐二姐送來的幾隻老母雞,每日裡都能有新鮮的雞蛋收上來,加上各家送來剛從地裡挖的野菜,日子過的也算是有滋有味。
她才喂完雞食,前頭便傳來了徐二姐的聲音,“姑娘、姑娘在家不?”
“來了!”阮小么一聲應,忙出去相迎。
門前徐二姐正笑呵呵地捧了一大碗野蓴菜,塞到她手裡,道:“這是方才三丫兒去溪邊撈的,新鮮著呢!”
她連連道謝,徐二姐為人熱忱,生怕他們只有米沒有菜,便每日只將新鮮菜送了來。
三丫兒是徐二姐家老大的媳婦兒,已給老大添了一兒一女,現下又懷了身子,如今已是快臨盆了。
“三姐姐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臨盆了,難為她還去摘野菜,嬸嬸你可得讓她小心著身子!”阮小么不大放心。
徐二姐笑著應下了,道:“也多虧了你,三丫兒如今肚皮也撐得大,孩兒卻不大鬧騰了,改日生了崽兒,抱著孩兒來謝你!”
徐二姐那大媳婦懷胎時,胎位有些不正,便時常會腹中抽痛,當時只以為孩子要保不住了,阮小么來時,教了一套和緩些的孕婦操給她,讓她日日照著做上些,僅僅幾日,腹中便不若以往那樣疼痛,徐二姐全家自是欣喜無比,也與阮小么更是熱絡。
然而胎位不正這種事,哪是短短几日之內便可矯正的?況且三丫兒都要生了,再來矯正也有些晚。阮小么仍是不放心,只能盼著她生產時一切順利了。
二人又聊了一會,估摸著蘭莫也要回了,時間正準,便有一個山羊鬍子的老者帶著棋盤晃盪晃盪便走了來。
徐二姐笑道:“蒙大夫又來找你叔父下棋了!”
蒙大夫當日也是在族長家中議事的一個,平日裡最是嗜棋,只是村中多是些粗人,也沒幾個喜歡黑黑白白的石頭子兒,正巧碰上了蘭莫,一拍即合,每日裡總愛廝殺個兩盤。
一見著阮小么,蒙大夫便道:“小囡兒,你家叔父回來了不?”
她望田塍那處瞧了瞧,手指過去道:“正走著呢!”
蘭莫恰帶了農具,穩穩回了來,穿著件灰不溜秋的粗布衣衫,一副尋常農人的打扮,腳上是一雙粗陋的草鞋,然氣度不減,鄉間之路如閒庭散步,更添了一份隨性與不羈。
徐二姐似贊似嘆道了聲,“若真有誰家姑娘嫁了你叔父,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厚臉皮如阮小么也只得說了聲,“他已經娶妻了……”
“我曾經聽人說,你們外邊的男人都能娶好幾個放家裡,是真是假?”徐二姐神神秘秘道。
阮小么:“……假的。”
餘村女人不太多,能娶上一個就不錯了,三妻四妾是要惹眾怒的。
徐二姐道:“我也就是問問。不過……若是像你叔父這般模樣,即便是娶上好幾個,咱們村願嫁的姑娘還有一大把呢!”
阮小么心想,人家以後若是當上了皇帝,三宮六院豈止是一大把……
蘭莫回來後,蒙大夫便找人下棋去了,阮小么則拿了換洗的衣裳,徑去了溪邊洗衣。
村中唯一一條河流發源於那面高入雲峰的青山,瀑流從山頂直往下落,在山腳某一處匯成了一汪碧潭,沿著低窪處蜿蜿蜒蜒流成了一條淺溪,正流經好些人家的田畝邊,便沒了蹤影。
往常村民們浣衣都只在溪流半中央,阮小么因想再琢磨琢磨出去的路,便每次都再往上流一些,偶爾沿著山徑尋一尋那夜出來的山洞。無奈整座山好似中空了一般,處處是龍嘴一般的洞穴,她想找也找不回原先的路,只得垂頭喪氣又下了山。
阮小么悶悶不樂一棒槌一棒槌敲著溼噠噠的衣物,水花四濺,不一會便溼了裙角的一小塊。
這裡沒有什麼胰子皂,只能用清水來洗。她胡亂錘了一通,收好衣裳便要回去,忽的聽到空中一聲鳥雀哀鳴,一抬頭,似乎瞧見不遠處什麼黑乎乎的東西打著旋兒栽了下來。
阮小么踏著亂石雜草,摸到一棵樹後,低頭一瞧,原來是一隻折了翅的野雁,身上正插著一隻木箭,氣息奄奄。
拎著那雁子,轉頭看向四周,便有獵犬的聲音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