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4)

阮小么便被押著推入了滄州的女牢。

牢裡夜中沒個一星半點的光亮兒,只節級領著她,手提了一盞舊燈籠,上還印著“牢”的字樣,一節一節轉進了牢營,進了裡間,便不再向前,倒是裡頭迎來了兩個女節級,瞧著都是一副粗陋的婆子模樣,只因此處盡是女人,男子也不好入內。

倒沒想到這牢房裡也有男女之分。她還以為要與一堆男男女女混關在牢裡,現下也不用擔心這點了。

那兩個節級似乎之前已得了令,對她倒不過多刁難,只找了獨自的地兒,將她關了進去,也無甚話,鎖了胳膊粗的木門便仍往外去了。

唯一的光亮隨著兩人出走而消失,她扶著一道道粗木,捱到了牆根處,便覺腳下踢到了一些稻草,伸手一探,果是一處雜亂的草堆。也不知裡頭有沒有老鼠蟑螂之類的東西,一想到這些玩意兒,她汗毛都要豎起來,又撤回了手,將身上衣裳裹緊了些,囫圇靠坐了下來。

不知慧持與慧書溜出去了沒。她默默想著。這裡頭有些發冷,如此坐著不多時,身上便起了些雞皮疙瘩,此刻腦中又開始有些昏昏然起來,她一閉眼,便覺三魂六魄都被冥冥中什麼東西牽了去,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霎時間又似乎猛地聽到了一聲悶悶的“噗嗤”聲,她驚醒過來,一隻手不自覺的顫了顫。

那是將鐵鉤刺入坦古後頸中的聲音,此時忽又如不散的陰魂一般,纏了上來。

縱使知道鬼神之事只是無稽之談,但在這黑不隆冬的牢房裡,仍是止不住地有些發慌。她又揪了揪領上的衣襟,將身子再縮了縮。撫著脖頸的手硌到了什麼東西,挑出來握在了手心。

是那隻哨子。

她日日掛在頸上,幾乎都要忘記,察罕曾送了一隻哨子給她,當時似乎是用來喚他的,只是吹響過幾次,一次也沒見他來過。

她笑了笑,又念起了察罕。

他的臉容如刀刻一般,印在她的腦海裡,甚至於只要一提起“察罕”兩個字,那張溫和的、帶著笑的面龐便跳躍了出來,將他的名字念上幾回,便覺這牢籠似乎也不是那樣陰冷可怕了,畢竟,他也許過一段時日便會回了來。

黑暗的境地總能讓人的思緒紛亂滋生,她一動不動坐在角落中想著,突然又想到,縱使察罕回來,又能如何呢?

她還對此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

自從進了軍營,察罕便似乎總在為她求情,此刻忽然覺得,自己果真是個累贅,自認為聰明機智,實則到了緊要關頭,一個主意也想不出來,三番五次靠他救下性命,若換成自己,恐怕早就厭煩了。

她又亂糟糟地想起他臨走前那些日子對自己的疏遠,不正是說明,他已然厭煩了一次次地救下自己了麼?

越是如此想著,便越是自暴自棄,然而一個接著一個的念頭不斷從腦中閃現,止也止不住,她抱起腦袋,煩躁地哼了幾聲,強制自己閉上眼,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如此鬧了半宿,終是漸漸昏沉,歪倒在一邊,睡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著有人爭吵,她閉著眼懵頭懵腦地想了半晌,忽然間驚覺,那點睡意猛地便褪了去。直起身子,只覺腰痠背痛,腦袋中也像有根針扎似的,尖尖得疼。

此時才看清了這周圍的模樣,這處牢房成排安置,每間裡頭關著七八個女子,皆是蓬頭垢面,身著囚服,有的還勉強持著端重的姑娘家模樣,坐在一邊不言不語,有的則沒了顧忌,哭哭啼啼、吵吵嚷嚷。只自己這間就阮小么一個人,瞧起來竟是空蕩蕩的,看得一干女子眼紅。

前頭拐落處有一段石階,靠著石階的地方置了一副桌凳,餘下再無他物,裡外簡陋如一。

隔壁那間裡兩個婦人正拉拉扯扯吵鬧個不休。她靠在一邊不去理睬,那紛爭的言語卻一字不落鑽入了她耳中。

“當日相公原本就要帶我走的,只因了你這賤蹄子,才讓我淪落至此,天道有眼,落道雷劈到你頭上!”

“我呸!若不是你個賊淫婦非要與我爭,哪能輪得到你去!?看我撕爛了你這張嘴!”

“小娼婦!叫你給五鬼分屍!”

“你個賊婆娘!死到臨頭了還扯你的臊!”

第七十五章 牢中事

吵吵鬧鬧個不停,又聽著她們道什麼“相公早帶著大娘子出了城外去了”、“往日裡瞧著那程公是個好的,大難臨頭才知曉原來是包藏禍心!”之類的言語,方才明白過來,這些小娘們兒竟是早被砍了的周扒皮的小妾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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