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將備好的傷藥與乾淨的裹布拿過來,卻見他依舊好整以暇靠坐在一頭,絲毫沒有動手解衣之意。
戰事早過,盔甲也早已脫下,他只著了一件玄色暗紋圓領袍,並無過多衣飾,那袍領的衣釦一直延伸到腋下一邊,束得規整嚴密,而將軍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動手。
阮小么:“……”
前兩日規規矩矩,如今又擺起主子的譜兒來了!
她與他大眼瞪小眼,幹立了片刻,沒辦法,認命彎下腰,去替他解那衣袍。
“胳膊抬高一點兒。”她垂著頭,解了一半道。
那微微垂下的幾綹烏黑髮絲下,一段白嫩瑩潤的脖頸欲露不露,也不知郡主跟前兒伺候的人從哪裡弄來了這套靛青繡花棉衫,雖瞧著粗陋,穿在這丫頭身上,倒顯得更有一種琢玉一般的質樸,天真而未解人事。衫子領襟處因她的動作微微送了開,從這角度,一眼便可望見內裡月白色的小衣,可想見若解了那小衣,再裡頭是什麼光景。
忽得記起,中原似乎一些世家子弟就好這種未及豆蔻之年的童女,往常想來只覺無聊之極,如今倒是有一些瞭解了這意兒,如此蓓蕾將綻未綻,幼嫩青澀之中確實別有一段風情。
那頭神色莫名,也不知想到哪裡之時,阮小么已然將那衣帶扣飾一一解了開,衣物撥開一些,一副硬實健碩的身軀再一次展露在眼前,她幾乎都熟悉了那一道道傷疤的位置。
光看這副身材,要讓多少女人流口水;抬頭一看臉,什麼肖想也就只敢悶回肚裡了。
她老老實實將繃帶摘下,傷口一日日眼見地在好轉,估計過不了多少天,就不用再上藥了。再一次感嘆下將軍小強的恢復能力,她清理過傷口,將帶來的藥粉一點點抹在傷口處。
頓時,兩人周圍瀰漫上了一股奇異而沖鼻的味兒。
將軍皺眉,接過細小的藥瓶,聞了聞,“今日的藥怎的不一樣?”
“哦,我磨了一些大蒜進去。”她頭也不抬,道。
將軍那顯見的八塊腹肌頓時有些僵硬,她疑惑地望過去,見他雙唇抿得鐵緊,眼中掩也掩不住的嫌惡。呆愣了半刻,她恍然大悟,“你不喜歡吃大蒜?”
“那種毒草,只有你們中原人會喜歡。”他冷哼了一聲。
阮小么又倒了一些粉末上去,邊抹邊反駁道:“大蒜內服外用,都有殺菌清潔的作用,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呢!”
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這麼奇怪的味道一衝,方才的那點**全沒了。
阮小么尚不知這大蒜險險幫自己逃過了“某些東西”,上好藥,正重新紮上繃帶之時,聽將軍突然問道:“你認識察罕?”
她猶豫了一會,點點頭。
“怎麼認識的?”他隨口道。
她撿了些從前的事,慢慢向他說了,無傷大雅,也不知他會不會起什麼奇怪的疑心。
他聽完,卻有些發笑,半晌,道:“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回你的中原?”
他指的是商家對她下的那幾次狠手。
阮小么也不辯解了,只又一次道:“望將軍成全。”
他不再說話,眉眼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她很清楚,對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而已,也許某一日他對她笑了一笑,說了些話,但是這之後,該扔該用,他絕不會在意。
所以,在他收斂了笑意時,她便也不再開口,低眉順眼,只細細做著眼前的活兒,不與他沾染一絲關係。
出了帳後,抬頭望天,見雲層洶湧,裹挾著道道深淺不均的灰黑奔湧而來,在天際堆疊,陽光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卷在身遭的那層暖意被秋風吹落,一時間,那天色如過了三四個時辰,徑直到了快入夜之時。
她感到一些寒涼,收了視線,喃喃嘆道:“快變天了……”
當夜便下起了紛紛秋雨,城郊泥路溼滑,滄州的巡軍夜間又抓了一名北燕的探子,搜過身,竟又發現一封密函,仍然是給寧遠將軍公孫望的。那送信的北燕人被抓後,便服毒自盡了。
後來的事,阮小么不太清楚,只是過後聽人提起,公孫望主動出城迎敵,結果退回之際,滄州城的吊橋卻沒有放下來,他和他的一干部眾死戰城外,一點點被北燕軍隊圍剿至盡,最後,幾十人殺出重圍,敗走而去,在五六里之遙的吉順河畔,求死不得,被北燕生擒。
如今……已然被俘在此處的某個營帳中了。
阮小么呆在醫藥營,不時有傷軍被送來,直至營中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