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丸小城,自己可也用不了那許多馬,近日城中又出了些事故,往來商人也少,恐怕貴人這趟要白來了!”
“這也未必。某既敢帶了這些馬來。便自信能有個出處。我們做南北東西生意的,最是無利不起早,只要有利可圖,其他的。管他天黑天亮,你家我家?”蘭莫說得狂妄無比。
“哈哈哈哈!好!”副使撫掌大笑,眼中精光迸射,道:“貴人這話深得我心。單憑此語,這些馬我便可都收下。只是一點,還請貴人莫要遮遮瞞瞞,你我二人互通個姓名,可好?”
蘭莫面上又是猶豫之色一閃,半晌。才似定下決心一般,觀望左右,看向副使。
“你們都退下!”副使大手一揮。
然阮小么一直半步不離跟在蘭莫後頭,副使見著,也有些不樂意。問道:“這位女子想必是貴人的寵妾?”
“這婢子是某一個得心的人兒,副使莫要在意。”蘭莫一句輕描淡寫蓋了過去,這才道:“副使大人明察秋毫,細心入微。不瞞大人,某便是風頭堡單褚哈兒。”
阮小么只知風頭堡乃北燕最大的軍馬供應商,富可敵國,卻不知這單褚哈兒是什麼人,原來蘭莫不是單單換了個模樣,還是照著某個人易容的?
副使卻似早已料到一般,道:“原來是風頭堡二公子,久聞二公子大名,如雷貫耳,可不知……”
“副使不必瞻前顧後,某既已在此,便是誠心想與大人相商!”蘭莫對他的模樣不大滿意,“某知大人心中有疑,既已開誠佈公,便無有隱瞞,大人有何想問,直問便是!”
“好!”副使沉聲問道:“風頭堡的良馬向來只貢北燕皇族,二公子這數百匹寶馬又是從何而來?我九羌收馬,卻只收清白的馬,如此燙手山芋,讓我怎麼吃得下!”
蘭莫冷哼了一聲,眼中有些不甘,卻又很快掩飾了下去,“大人,不止有馬,某此次前來,還帶了百名悍勇,已再不歸他風頭堡了!”
此話一出,副使眼中光芒乍似投石入湖,波瀾頓起!
阮小么低頭看著自個兒腳尖,覺得蘭莫這人實在是說話不打草稿,易容只易得了相貌,他卻似乎隨著面目之變整個兒隨之變了性子,完完全全便成了那什麼“單褚哈兒”。
自信中帶著狂妄,歷練雖多,卻仍有一絲拘謹,他真是連魂兒都變了。
也正是如此,副使將信將疑間,也不覺更信了一分。
“單褚哈兒”已是挑明瞭來意,藉著賣馬之機,投入九羌麾下,也許他有自個兒的打算,一個庶出之子,能力再強,若只老老實實做父親的左右臂,將來也只能成為新堡主的左右臂,絕對上不了那個位子。這人看來是不甘心,要借他九羌代了北燕皇族之機,撈些“好處”。
想到這裡,副使渾木赤便稍許放下了心。
他的笑容愈發的大,眼中流露了些激賞之意,拍手道:“二公子乃人中龍鳳,我遠在九羌便已聽聞,今日一見,果是名副其實!不若請公子現在我寒舍小住,我為你引見幾個意氣相投的朋輩,也共商談商談大事!”
阮小么:完了他要囚禁我們!
“副使如此熱忱相邀,我單褚哈兒怎不領情?”蘭莫卻彷彿絲毫無所察覺,朗聲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自始至終,阮小么在他身後,雙手捧著茶盅,也沒遞過來,蘭莫也沒接去過。
廳堂一敘就此告一段落,渾木赤著下人帶他們去廂房,很是貼心地只安置了一間,裡頭被半圓的木格門隔成了兩間,門裡當前對著一架屏風,精心鏤刻著四時走獸飛鳥圖,隱隱約約能瞧見裡頭的幔帳飄揚。
阮小么繞過去一看,只見重重絹綢輕紗的淡煙色羅帳,如煙霧繚繞般籠罩在一張足有十來尺寬的大床上,氣氛無比旖旎。
“奴婢身份卑微,怎能與主人同塌而眠?”阮小么惶恐道。
下人還未退下,聞言有些踟躕,只看向蘭莫。
蘭莫手一揮,“罷了,如今不同往日,那些個規矩免了即是。”
下人便鞠了個躬,退下了,走之前還很細心地關了門。
阮小么黑著臉,道:“主人乃‘人中龍鳳’,臥榻之旁,怎可他人鼾睡!?”
“你並非‘他人’。”蘭莫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頰,眼中一片深情。
阮小么又被驚恐到了。
外頭有些輕微的響動細碎傳了來,不知是關門的下人並未走開還是那隻夜貓兒踩上了枯枝。
她僵在原地,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簡直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