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一鬨而散,擁擁嚷嚷的小院兒便又變了冷冷清清的模樣。那幾個孩子氣不過,撿了地上的石子兒便往那屋的視窗砸過去。
“該死的小姑子,你要倒黴了!”
“叫你欺負我四哥!”
……
阮小么躲過那些瓦石,頭髮已被揪得一團糟,那簇新的小襖也亂糟糟的,對窗外比了箇中指。
她猜她是要倒黴了。
果然不多時,便被一個氣力甚大的婆子拎到了院兒中。
商家宅院眾多,阮小么也不識得幾座,但確定這不是哪個女眷的院子,瞧著滿院子的下人、處處擺放的盆盆碗碗、以及那一圍滿滿當當的屋舍,還指不定是哪出漿洗的院子。
老夫人卻屈尊站在了那廊下,身後跟著大娘子與陳姨娘,廊下站著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一干下人立在周遭,陣仗甚大。
阮小么被提過去,按跪在廊外,便見那個正在拭淚的女人尖叫著撲了過來。
“我家四郎與你一般年歲,你怎如此歹毒,連他腦袋都打破了!”她衝上來便要摑阮小么耳光。
卻被老夫人喝住,心有不甘退到一旁。老夫人冷冷看著阮小么,開口道:“我商家是哪一點對不住你?你口裡吃的、身上穿的,商家哪樣虧待了你?自你來這兩日,成天挑撥是非,敗壞我商家的聲名不說,竟然還想害我孫兒!”
下人們立在左右,無人交頭接耳,那一道道目光卻似針一般戳在她身上,鄙視、同情、厭惡、惋惜……阮小么一一看在眼裡。
冷眼看著,心中只覺得可笑。她想不通為何老夫人如此厭惡自己,只是因為她娘敗壞了商家的聲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頭老夫人又道:“你既對商家如此不滿,又已出家為尼,論律法,便與我商家了無瓜葛。蓄意謀害,該如何處置?”
後頭隨侍的婆子道:“謀害未遂的,依事態輕重處予杖責。”
阮小么一雙眼直盯過去,瞧那兩個年老色殘的女人在廊下一唱一和,面露冷笑。
“怎麼,你猶自不服?”老夫人道。
她向下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一個拿了條凳子,一個拿了根長棍,杵在阮小么兩側。
遙遙的一處拐角,一個丫鬟將這一切悉數看在眼裡,又悄悄地溜了走,進了一處雅雅風致的院落。
甫一進屋,便聽到一個女人道:“漪竹,外頭如何?”
卻正是柳慕雲。
見她正要下地,漪竹忙過去扶著,道:“老夫人要杖責,現在恐怕……”
柳慕雲面色一變,急急便去穿鞋。漪竹見攔不住,囁嚅道:“姨娘,您別去了,您要過去,還不知老夫人如何惱怒呢!”
“我若不去,老夫人定會將玲瓏往死裡打,她本就是找個機會尋事而已!”
她一沾地,膝蓋便是一軟,險些崴倒,咬咬牙,直了身子,隨便綰了把頭髮,披上一條長襖,道:“扶我過去。”
“姨娘!求您了!老夫人本就惱您了,您再過去的話,討不了好的!”漪竹百般阻攔也攔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哀哀懇求。
昨日柳慕雲在老夫人屋裡跪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老夫人沒事人一般擺弄著頭上的花樣,妝好後,才彷彿突然發現,著她起了身。除夕宴撤了後,老夫人在院子裡看戲,又讓她給按按肩,這一按便按到了散場,到最後她幾乎已邁不開腿,被幾個丫鬟攙扶著回了屋。
說得難聽些,她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怎麼為他人求情?
柳慕雲嘆道:“我與華娘情同姐妹,也看著玲瓏一點點長大,她便如我的親女一般,你讓我怎忍心……?”
漪竹沒了話語,默默的站起身。
“扶我過去。”柳慕雲道。
此時阮小么已被強按到了拿條凳上,絲毫無法掙扎,聽得老夫人下令,“那就先二十棍吧,小懲大誡!”
去你奶奶個“小懲”!你個老不死的臭婆娘歹毒的老妖精我祝你&*#¥@%……
搜腸刮肚髒話罵了個遍,她狠狠抬起頭,死死盯著老夫人。
——她記下這仇了,若這女人有幸多活幾年,他日,她一定要將這二十棍子一棍一棍還到她頭上!
一棍子落下。
阮小么驀地咬住牙,痛得全身發顫,眼前便是一黑。
這可真是實打實的一棍子……
第二棍正待落下時,一個清麗的聲音急急喊道:“且慢!”
老夫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