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么:“……”
她終於認真思量了一回,回答得有些不確定,“盡人事,聽天命?”
葉晴湖沒有應聲,沉默了片刻。
此時天色轉晴了些,九霄之上,明光大亮,刺破重重陰靄,照射進京城盛樂青黑一片瓦頂,連亙起伏,萬家蕭瑟。
葉晴湖的眼中似乎流轉著什麼,從心間透出來,阮小么看不懂,只覺他心思複雜,一時轉而深沉,與之前清風明月之形判若兩人。
她下意識打趣道:“況且我也沒有什麼心頭掛念之人,這個比方不成立……”
很奇妙的,剛說過一句,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副蜜色英俊的臉龐,瞳子是深茶色的兩輪明珠,鼻翼堅挺,嘴唇微厚而飽滿,望著其他人時一副堅硬嚴肅的模樣,轉而向著自己時,卻緩緩而笑,如石上清流,極盡柔和。
有一剎那想不起這是誰的面貌。而後,恍然大悟,察罕麼。
想上一圈,便有些歡喜。
冷不丁的一邊聲音道:“收收你那副蠢樣。”
阮小么一驚,又慫了下來。
葉晴湖不再看她,他清冷的聲音如冬日裡的枝上殘雪,神情中看不出是失望還是瞭然,“得過且過,我倒想瞧瞧這種日子你能過到幾時。”
她悚然而驚。
那句話好似一根荊棘刺,扎到了心中,卻又有一種無知覺的麻木感攀上了心頭,消弭了那一點疼痛,又將她原本的一點清明壓了下去。
阮小么扯出了個笑容,“你今日叫我來就為了看你治病?”
葉晴湖的眼中總似乎有一些不滿,手下的鎮紙毫筆等物被收拾得哐哐響,半晌,擠出了一句話,“今日無甚心情,你可以走了。”
“……什麼?”
“胡生,送客。”葉晴湖轉向角落中的那僕從。
斯文高瘦的年輕人點點頭,向阮小么做了個手勢,“阮姑娘,請。”
“喂?喂!”阮小么雙眼瞪得圓如銅鑼,不敢相信就這麼被趕出去了,直叫道:“你叫我來總要有什麼事吧!?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葉晴湖收拾好東西,不耐煩盯著她,“出去!這麼個蠢物,別來礙我眼!”
阮小么斯巴達了。他竟然叫她蠢物!
莫名其妙的被叫來,又莫名其妙的被趕走,她還沒來得及發表點意見,他居然還出言奚落!
如此內分泌失調,以後還能不能在一起快樂的玩耍了!!!!
胡生依舊半弓著腰,神色謙卑,“阮姑娘,請跟我走。”
“葉晴湖你這個翻臉不認人的傢伙!”她看著他即將消失在角門後頭的背影,憤憤然罵道:“走就走!我不跟你這個更年期的傢伙一般見識!”
重重哼了一聲,斜眼瞪著胡生,“門就在前頭,我認得路!”
“阮姑娘好走。”胡生從善如流,不再向前帶路。
都是混蛋!阮小么又給了他一個白眼,姿態昂然、步履矯健離開了。
如此,不歡而散。
誰知道這葉大夫哪根筋搭錯了!
萬幸的是胡生已然為她叫了個馬車來,阮小么好歹不用胡亂在城內轉悠才能回去了。
她一路上都在生著悶氣,想方才自個兒有哪裡做的不好,想來想去,也只得出了個“葉晴湖是精神分裂”的結論。馬車緩緩駛過喧鬧的街市,外頭各種吆喝聲、叫賣聲,都如同雲煙過耳。若換成往常,她定是要掀開簾子興致盎然地瞧上一番,此刻卻也沒了心情,只蔫蔫靠在一邊,嘆了口氣。
盛樂第二重城門名章華門,過了此門,街市之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從此止步,耳邊驀然間便靜了下來,嘈雜的聲響被丟在後頭,直至絲毫也聽不見,只偶爾能從簾縫一角覷見其他馬車軟轎或肩輿的一影,俱是些歸家或外出的貴人。
阮小么又被帶了回去,馬車在一處拐角停下。
拐過這道彎,便是皇子府了。她跳下車,瞧著日頭仍有些斜,不過剛到日中,旋旋然又長嘆了口氣,腳尖碾了碾牆角處的殘雪,直至那小片晶瑩剔透扁皺了下去,出現了個灰黑的鞋印子,這才拐了過去。
然而剛走沒兩步,卻遙遙見一人從北小門裡小跑了過來,定睛一瞧,不是出來時遇著的那婆子是誰?
阮小么從懷中掏出葉晴湖給的方子,又不禁撇了撇嘴,都說字如其人,這幾行微草的字跡如行雲流水,雋秀雅緻,怎麼看也不像出自一個精分之手。
那婆子一邊跑,還一邊微微的擺手,終